絕代才女周煉霞：品貌雙全，詩文書畫俱佳的“金閨國士”

2021-10-19 12:34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絕代才女周煉霞：品貌雙全，詩文書畫俱佳的“金閨國士” 原創(chuàng) 秋月溶溶民國女子收錄于話題 #陳晉華看民國 11個內(nèi)容

中國的民國時期，出國接受美術高等教育的畫家本來不多，女畫家尤其罕見。我們熟知的潘玉良、方君璧、蔡威廉、丘堤、孫多慈與我們剛剛介紹過的美女畫家關紫蘭等。

今天給朋友們介紹的女畫家是人美、畫美、文美的國畫家周煉霞。據(jù)說當年的上海灘，只要見到她的人和作品后，無不驚為“天人”。

周煉霞，字紫宜，號螺川，1908年生于湖南湘潭。生前系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上海中國書畫院首批女畫師之一。她的畫風和詩風氣息相通，若與她本人相比，則有“畫如其人”和“文如其人”之感。

周煉霞的美貌人盡皆知。她與吳青霞、汪德祖、陸小曼并稱”上海四大美女“。當年上海名醫(yī)盧施福為她攝影一幀，年約二十，布景為一窗口薄紗，她隱身于紗后，微露半臉，人皆贊嘆“美而艷”。復旦大學教授、著名掌故專家鄭逸梅說她體態(tài)清麗婉轉，如流風回雪，是女畫家中的美人，“本身就是一幅仕女圖”。

四十歲的周煉霞在作畫

周煉霞人美也愛美，喜歡化妝，愛穿旗袍，愛燙頭發(fā)。她曾說：“一個女性的美，并不完全依恃著面容的嬌艷，此外還要有修短合度、肥瘦得宜的身體，使她成為整個的美的輪廓，而更重要的：還有‘豐韻’兩字。”

直到古稀之年，她仍然風韻猶存。有人在她年近古稀時去拜訪，見她舉手投足，一顰一笑，仍如花季少女，且不失大家風范，毫無做作之態(tài)，傾慕不已。復旦大學著名教授蘇淵雷當年是周煉霞的眾多仰慕者之一，盛贊已入遲暮之年的周煉霞“七十猶傾城”。

她擅長仕女人物和花鳥，14歲始學畫，先后師從尹和白鶴鄭凝德，畫風格清新，設色明凈。

周煉霞活躍在文史界、書畫界，作詩文、繪國畫以示“風懷”，與很多文人畫家均有交往，如吳湖帆、冒鶴亭、謝稚柳、許效庳、瞿兌之、張大千等人，濃淡繁簡，來去隨意。

1946年周煉霞（左三）與張大千（左五）、李秋君（左六）、顧青瑤（左二）等人合影

她善寫小說，文筆可以媲美張愛玲；她工詩詞，17歲起學詩，師從朱古微，后又從蔣梅笙學詞，著有《嚶鳴詩集》、《學詩淺說》(與瞿蛻園合作)等，堪比李易安，人稱“金閨國士”。

周煉霞《牡丹佛手圖》

她還擅寫嵌名詩。上圖題詩中“紅配墨”諧音“洪丕謨”。因為這是周煉霞為了感謝為自己療傷的洪丕謨而作的酬謝之作。洪丕謨是有名的江南才子，擅醫(yī)、擅畫，同許多名家都有交往。畫上佛手暗寓“妙手”，牡丹提示“回春”。畫上還有題詩：“折枝試寫牡丹紅（洪），配墨（丕謨）施朱趁曉風。妙手拈來一微笑，回春有力奪天工。”詩后又有題款曰：“丕謨醫(yī)師囑畫，螺川煉霞并句。時丁巳春分后二日。”

她曾填過《西江月·寒夜》：“幾度聲低語軟，道是寒輕夜猶淺；早些歸去早些眠，夢里和君相見。丁寧后約毋忘，星華滟滟生光；但使兩心相照，無燈無月何妨。”有人稱贊這首詞“堪稱經(jīng)典”，最后兩句更是廣為傳誦。

周煉霞曾經(jīng)應“民國第一美女書法家”馮文鳳之邀作《浣溪沙》：“鐵劃銀鉤下筆遲，閨中盡日只臨池。前身合是右軍師。海外奇葩歸素腕，嶺南才氣屬蛾眉。更看風格比瓊枝。”

周煉霞與馮文鳳書寫對聯(lián)

《太太集》一書，收有周煉霞的兩篇小說——《宋醫(yī)生的羅曼史》和《佳人》，記錄了那個時代青年男女們悲戚庸常的婚戀日常。

學者陳子善老師把搜集到的她的新文學小說和散文合編為《遺珠》（海豚出版社二〇一〇年八月版），作為對這位詩文書畫俱佳的絕代才女的紀念。

小說《遺珠》文筆用純熟的現(xiàn)代文，比喻新奇，很有時代氣息。

附選段：

每天有個梳著大辮子的姑娘，橫著身子，坐在這垂枝上；慣常低著眼皮，讓晶瑩的淚水和長睫毛，在太陽里耀著金光。有時癡望著山下的農(nóng)作者，像無數(shù)的小動物，浮沉在茫茫的綠海中。直到西邊的遠山，吞沒了太陽最后一絲的余暉，她才懶洋洋地，趕著一群小山羊，慢吞吞地回去。這時綠海中的小動物，已散得不見了。只有飄落在晚風中一絲兩絲的語音：“哦！張家的養(yǎng)媳婦趕羊回去了……天晚了啊……”

她淡定從容，氣度高曠。文革中，因為曾經(jīng)寫的詞，造反派說她“喜歡黑暗，不要光明”，要她交代自己“罪行”，揭發(fā)他人“罪行”。但無論怎樣打罵，她只承認與吳湖帆有交往，其他人概不涉及。

吳湖帆是二十世紀中國畫大師級人物，也是著名的收藏鑒賞大家，被公認為“海上畫壇盟主”。據(jù)說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周煉霞與之有過一段戀愛故事。

吳湖帆周煉霞《荷花鴛鴦圖》1954年

畫中，荷花為吳湖帆所畫，—對五彩駑鴦為周煉霞所作。吳湖帆還用精楷長題自作詞一首，名為《五彩結同心》，似乎暗喻二人之間的情緣。

后來，周煉霞被打瞎了一只眼。但她毫不畏懼，甚至請著名書畫家來楚生為她篆刻了一印，印文為“一目了然”；又請著名書畫家高絡園篆刻了一印，印文為“眇眇予懷”；還引用愛國詩人屈原《九歌·湘夫人》“目眇眇兮愁余”之句篆刻了一印。

如此氣度，令人嘆服。

雖遭遇亂世，幸人生終得圓滿。

周煉霞的丈夫徐晚蘋，字公齊，號綠芙外史、晚蘋。據(jù)說其祖父（一說曾祖）為徐郙（字頌閣，1862—1907），徐氏是清同治元年狀元，官至兵部、吏部、禮部尚書，兼協(xié)辦大學士。精書畫，富收藏。傳說慈禧太后作畫，常令其題志，頗受寵幸。

周煉霞為徐綠芙先生寫像 1928年

陳巨來在《安持人物瑣憶·記螺川事》中說，周煉霞曾與上海松江鄔氏有過一段婚姻，后來離異，此事今已難以求證。

徐晚蘋當時在郵局工作，但他精繪畫，善攝影與舞蹈，因此聞名滬上藝術圈。他愛她，不在乎她年長自己5歲，更不在乎她曾有過婚史。

徐綠芙攝《吻花》 20世紀20年代

1927年，二人在上海成婚。1928年，夫妻兩人為了紀念結婚一周年，出版了《影畫集》。書中收錄了徐晚蘋的攝影作品和周鍊霞的繪畫作品，共四十余幅，并用銅版紙彩色精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刊登在1928年《聯(lián)益之友》第91期二人高調(diào)秀恩愛的照片，其旁題詩為：“神仙伉儷人間住，艷絕紅霞映綠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