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迪克汗贏得選舉，成為倫敦首位穆斯林市長。薩迪克汗是巴基斯坦移民后裔，父親是一名公交車司機，其穆斯林身份一直受到西方極大關注和爭議。

《外交事務》2016年5/6月刊發了新加坡國立大學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院長馬凱碩(Kishore Mahbubani)和美國聯邦前財政部長、哈佛大學前校長勞倫斯·薩默斯（Lawrence Summers）的文章，他們提出了與亨廷頓“文明沖突論”截然相反的“文明融合觀”，某種程度上正解釋了薩迪克汗當選的社會背景。

文明的重合點

如果站在后代的角度，歷史學家可能會為當前彌漫的消極情緒而感到迷惑不已。以客觀的標準衡量，過去三十年是有史以來最好的一段時期。和薩繆爾·亨廷頓“文明沖突論”的預測相反，文明趨于融合。簡言之，幾大世界文明曾經互相獨立，而今卻擁有越來越多重合點和共同之處。

科技的傳播提升了人類的尊嚴和安康。今天，人類壽命大大增加，新生兒及產婦的死亡率大幅降低，這其中部分原因在于衛生標準的普及和現代醫院的建立。

理性普遍戰勝迷信。人們在解決問題時能夠進行成本-效益分析，無論在農業建筑業，還是社會和政治生活中，解決的效果逐步顯現。

貧困狀況得到改善。2000年，時任聯合國秘書長安南宣布了一項雄心勃勃的“千年發展目標”，計劃到2015年將全球極端貧困狀況減少一半，這個目標已超額完成。美國國家情報委員會預測，到2030年極端貧困狀況將進一步得到改善。同時，世界上的中產階級數量預計從2009年的18億增加到2020年32億，在2030年達到49億。全球新生兒死亡率從1990年的63‰降低到2015年的32‰，這意味著每年減少400萬新生兒死亡。

西方本應該感到樂觀，但是卻總是彌漫著揮之不去的悲觀情緒，這涉及當前的三個挑戰：伊斯蘭世界的動蕩、中國崛起以及西方內部的經濟和政治僵化。

穆斯林世界的現代化進程

伊斯蘭世界共有16億人口，超過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他們中絕大多數人渴望所在社會實現現代化，達到中產階級的生活水準，期待和平充實的生活。

雖然一些穆斯林青年仍然選擇對抗現代化，他們加入極端伊斯蘭組織并肆意造成破壞。但加入“伊斯蘭國”的3萬名來自世界各地的伊斯蘭斗士，與印度尼西亞2億溫和的穆斯林相比，只會相形見拙。穆斯林世界本身并非問題所在，如何在穆斯林世界促進現代化進程的同時抑制極端勢頭才是真正的挑戰。現在看來，西方對于沙特在世界各地出資建立激進伊斯蘭學校置之不理是錯誤的。應對的措施是在每一所激進的伊斯蘭學校附近建起一所現代化大學，通過競爭將啟蒙主義價值觀傳播得更廣。此類項目可以由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和聯合國兒童基金會負責實施，成本也相對低廉。除此之外，也還有不少能夠解決問題的方法。

中國崛起的二元性

時至今日，中國人已經理解現代化是再塑輝煌的關鍵所在。現代化帶來經濟高速發展、全新的基礎設施、空間探索的成功和2008年空前盛大的北京奧運會，等等。中國人雖然熱忱地接納現代化，但是并沒有拋棄傳統文化根基。他們強調現代文明中的中國特色，認為兩者之間并不沖突。事實上，中國正在經歷自身的文化復興，這恰恰是由經濟發展所推動的。

西方應該加大建設世界規則的努力。許多現存的國際多邊架構是西方留給世界的寶貴財富，但西方大國為確保一己私利也在掌控這些機構。如果對經濟機構的統治是為了達到其他目的，這些政策就需要三思。體制的合法性有賴于規則的公平產生及應用，而不是服務于狹隘利益。

最后，西方的政策制定者應該宣揚世界各地的正能量。近幾十年來，隨著軍事沖突減少，數億人口脫離貧困。大多數國家渴望發展，反對沖突。棘手的跨國問題將會推動各國合作尋求解決之道。各國龐大的、受過良好教育的中產階級將會確保政府走向正確軌道。

我們有理由相信，隨著實用主義和理性的普及，世界將會變得更好。西方大學是這種趨勢的有力推動者。這不僅是因為它們的課程在世界各地被廣泛采用，現代研究型大學的整體生態環境也被效仿，西式大學的畢業生將會把現代方法引進教育、公共醫療、經濟管理和公共政策領域。此外，全球管理咨詢公司也將西方最好的實踐經驗和理念傳播出去，同時引進眾家之長。

盡管媒體仍然傳播消極和灰色情緒，世界卻在融合。迄今為止，文明的融合主要是西方文明流入其他文明，一段時間之后，文化和理念的流動將會是雙向的。對于一些人來說，文明的融合及其帶來的社會和經濟變革是威脅，但更加開放和開化的社會將會避免這些危險。在21世紀，治理世界的是理念的權威而非權威的理念。簡言之，人類歷史將會沿著進步主義方向前行。

（微信公眾號“社會科學報”授權澎湃新聞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