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王昱

向往的生活是什么？在杭州的扶搖谷，答案似乎顯而易見。

青山、流水、鳥鳴、蛙叫，家畜自由地在草地上奔跑，小孩歡快地在池塘里捉魚，老人們悠閑地坐在屋前乘涼，儼然一個掩藏在密林之中的世外桃源。

9月26日，首屆 “凡人有光·杭州扶搖谷藝術節(jié)”在位于杭州余杭區(qū)黃湖鎮(zhèn)青山村扶搖谷正式啟幕。作為國內先鋒的“藝術+演出+人文”的大型戶外藝術活動，此次藝術節(jié)以“共生”為主題，邀請超過15組先鋒藝術家駐地創(chuàng)作。藝術們從自然中汲取靈感，將先鋒式的當代藝術互動裝置與音樂表演融入扶搖谷的山水秘境中，呈現(xiàn)一場為期三個月的視覺盛宴。

從靜謐的湖面，到參天的古樹，再到鐫刻著歲月的民國老宅，觀眾漫步其中，感受藝術與自然“共生”，重溫生活美好的樣子。

闖入杭州郊外的自然秘境

或許是因為西湖過于盛名在外，杭州郊外的風景縱然美不勝收，也總是缺少一些人們的關注。而青山村，就是這樣一個鮮有人知的秘境。

從杭州市區(qū)出發(fā)，車程大約1.5小時，就能抵達青山村扶搖谷。這里青山環(huán)繞，古樹參天，松林竹海，一碧萬頃，更相傳是“游龍靜臥之地”。“扶搖”一名，便由此而來。

青山村，是坐落在杭州城郊外的一處山林秘境。      

青山村內有一條石扶梯古道，據(jù)說是唐代遺址，也是余杭地區(qū)歷史最為悠久的森林古道，可通向王位山山頂。村莊依古道而建，泉水從山頂流淌下來，當?shù)夭韫S盛，盛產楊梅、青梅和竹筍。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是這里的最大魅力之一。

策展人劉海博第一次來到這里，就被扶搖谷的美景吸引了。他出生于山東，曾是山東傳奇LIVEHOUSE銹吧主理人、淄博FM926銹夜聲場欄目電臺DJ，操盤過國內眾多大型音樂節(jié)。

“我們之前在山東的古鎮(zhèn)也做過藝術相關的實驗性項目，反響特別好，但我想‘凡人有光’應該更適合南方，所以在朋友推薦下，就到這里來了。”劉海博告訴記者。

扶搖谷里的青山綠水。    

劉海博還記得，自己沿著古道爬上山頂，腳下的青山村被包裹在清晨繚繞的山霧里，呈現(xiàn)出水墨畫般的朦朧之美。 那一刻，他知道，扶搖谷正是他心中的理想之地。

“這么多年來，我一直想找一個能夠讓藝術家們共同呼吸的創(chuàng)作空間，恰恰緣分讓我來到了扶搖谷。后來我們又碰到了‘黃谷主’，跟他談了談創(chuàng)辦藝術節(jié)的想法，很快我們就一拍即合。”

劉海博口中的“谷主”，就是曾在黃湖鎮(zhèn)擔任過村支書的黃小明。做了17年的村支書后，他下海經商，轉型成為一名企業(yè)家，還在村里開辦了自己的民宿，但青山村的村民仍然喜歡叫他“小明書記”。而作為土生土長的村里人，“小明書記”對青山村始終擁有一份赤子的情懷。

“其實對我來說，創(chuàng)辦藝術節(jié)的初衷是我對家鄉(xiāng)的一種愛。特別是青山村，是我們杭州市余杭區(qū)重點打造的全國首個‘未來鄉(xiāng)村實驗區(qū)’，我們用藝術賦能，既可以豐富當?shù)芈糜误w驗，同時也是響應鄉(xiāng)村振興的大戰(zhàn)略。”

向往的生活是什么？在杭州的扶搖谷，答案似乎顯而易見。 澎湃新聞記者 王昱 圖

打造一個小而美的山林藝術節(jié)

扶搖谷地形狹長，村民大多散居在山谷的兩頭，中央則有一片湖泊，是青山村的石扶梯水庫。這樣的地形和規(guī)模，在劉海博看來，最適合打造一個小而美的藝術節(jié)。

村民大多散居在山谷的兩頭，中央是青山村的石扶梯水庫。   

“我們在設計路線的時候，也參考了山谷的地形，從山腳開始，蜿蜒而上，就像龍一樣， 能讓人聯(lián)想到這里‘游龍靜臥地’的傳說。”劉海博介紹道。

更值得一提的是，石扶梯水庫就像藏在山谷里的一顆寶石，你剛剛還在鄉(xiāng)間古道上行走，在茂密的竹林里穿梭，但絕不會想到下一秒，眼前會忽然出現(xiàn)這樣一片視野開闊的水域。而此時，一只不知道從哪里來的粉紅色“精靈”正乘著云朵，漂浮在水面之上，湖水映照著藍天，連成一片。

這是藝術家夫婦方二和孟瑾帶來的作品《游牧精靈》，作品關注的是當代都市人的生活與情緒。“游牧精靈，代表的是一種思緒上的實體化呈現(xiàn)，尤其是對都市人來說，浮躁的生活讓我們煩惱萬千，但在這個地方，一切都可以安靜下來，回歸自由的狀態(tài)。”

粉紅色“精靈”乘著云朵，漂浮在水面之上。     

孟瑾告訴記者，作品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還發(fā)生了一個小插曲。“因為我們的作品要固定在水面上，所以我們買了很多船錨，但結果發(fā)現(xiàn)一點用都沒有，裝完后，第二天作品就漂走了。后來還是村民幫助了我們，他們用最簡單的石塊和繩子，馬上就搞定了。”

村民與藝術家的互動，是整個藝術節(jié)里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同時他們也有形無形地出現(xiàn)在作品中，扮演著各種角色。

在作品《扶搖谷的微笑》里，藝術家拍攝下黃湖鎮(zhèn)村民們的笑臉，將鄉(xiāng)村生活的美好瞬間集結成影像；作品《云雀》，從村民勞作中的場景獲得靈感，用泥土復刻了村民們的雙手，展現(xiàn)千年古老農耕文明的延續(xù)和簡單美好的田園生活；在作品《物靈劇場》中，村民過去使用過的鍋碗瓢盆、工具、電器成為了創(chuàng)作的材料，藝術家通過對物件原有功用的消解與重構，重新定義日常雜物與人之間的關系。

目迷曲作品《扶搖谷的微笑》

野櫻桃作品《云雀》

劉宸作品《物靈劇場》    

除了人以外，扶搖谷的一草一木，每一個自然的元素，無疑也是藝術家創(chuàng)作的靈感源泉。

作品《碎語》中，藝術家用黃銅、不銹鋼、玻璃等材料制作的裝置，營造出微風拂過竹林發(fā)出的聲音，猶如一群林間精靈時散時聚，竊竊私語；作品《少女們的玩笑》塑造了可愛的陶瓷樹蛙，結合竹林、溪水的自然環(huán)境，還原了藝術家十六歲時對杭州的記憶；作品《源》中，藝術家用可觸、可感的纖維織物，創(chuàng)造了一棵懸浮在空中的生命之樹，探索生命源頭的議題。

DRAFT WORKS的作品《碎語》

戈牧野作品《源》     

“我們在選擇藝術家和作品時，秉持的標準就是不能破壞當?shù)氐娜宋暮惋L景，不能侵蝕村里的本土文化。我們希望每一個藝術家在駐留創(chuàng)作時，能發(fā)自內心地，和純天然的青山綠水‘共生’，每一件作品都可以和這里的居民、山水發(fā)生聯(lián)系。這也是項目的靈魂。”劉海博強調道。

尋找與自然“共生”的答案

在整個游覽路線的最頂端，坐落著一幢擁有百年歷史的民國時期老宅。老宅呈四合院形式，外為夯土圍墻，內為雙層木架結構，不但保留完好，至今仍有人居住，是難得一見的江南傳統(tǒng)民居的 “活標本”。而這次它也成為了扶搖谷藝術節(jié)最大的舞臺，迎接著每一個外來人對它的“朝拜”。

有百年歷史的民國時期老宅。  澎湃新聞記者 王昱 圖

程思思作品《明知山有虎》   

78歲的村民張喜娣坐在老宅門前的石墩上，她告訴記者，自己在這里已經住了60多年，雖然老宅依舊還是過去的樣子，但村子老百姓的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過去家家戶戶都以種地為生，生活苦，飯都吃不飽。現(xiàn)在好了，交通便利了，大家出去打工，賺了錢回村，蓋起了一幢幢小別墅。”

村民張喜娣     澎湃新聞記者王昱 圖

村民生活水平的改變是顯而易見的。此外，從2015年開始，隨著水源保護行動、美麗鄉(xiāng)村建設、農文旅產業(yè)融合發(fā)展水平進一步提升，青山村生態(tài)環(huán)境也得到明顯改善。

2020年，青山村成為杭州市余杭區(qū)“未來鄉(xiāng)村實驗區(qū)”，積極推進“低散亂”專項整治工作。

不但村民生活水平提升了，青山村生態(tài)環(huán)境也得到明顯改善。 澎湃新聞記者王昱 圖

清新的空氣、整潔的道路、漂亮的新式民居院落，青山村已逐漸擺脫了人們過去對偏僻鄉(xiāng)村的刻板印象。而這樣的好山好水好環(huán)境，也成為了青山村發(fā)展旅游的“金字招牌”。

“我們家農家樂已經開了三年了，基本上每個星期六、星期天都有客人來，主要是杭州本地或者上海過來的游客。”

阮花芳今年53歲，她家經營的農家樂就坐落的竹林對面的山腰上。而在竹林下方的溪流處，正是花植藝術家野櫻桃?guī)淼牡鼐八囆g裝置《船歌》。“晚上燈亮起來，會很漂亮，很多人在這里拍照，村里的小孩們也都很喜歡。”阮花芳介紹道。

雖然青山村目前的名氣還不大，但阮花芳相信隨著藝術節(jié)的舉辦，更多的游客會看到青山村的美 。“（藝術節(jié)）肯定有幫助啊，未來能帶動我們老百姓富裕起來。”

村民阮花芳和身后的藝術裝置《船歌》、《少女們的玩笑》 澎湃新聞記者 王昱 圖

凡人有光·杭州扶搖谷藝術節(jié)的主題是“共生”，這里指的既是藝術與自然的互動與融合，也是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那“共生”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我們一方面是希望通過藝術與本土文化結合的形式，打造一個藝術生態(tài)的平臺，另一方面，也希望起到藝術富農的作用，帶來更多的旅游資源，或者吸引更多年輕人回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助力鄉(xiāng)村振興。”劉海博解釋道。“‘凡人有光’的含義就是‘人人都是藝術家’。而扶搖谷就是一個理想國，我們每個人的理想國，只要你愿意參與進來，我們都可以真正做到凡人自有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