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新喜

陪玩行業迎來了強監管風暴。

9月7日，歡聚集團旗下Hello語音、虎牙旗下小鹿陪玩、比心、咪呀、可可西里、一派陪玩、比伴陪玩7款陪玩類型APP被無限期下架，華為、小米等手機廠商轄下的手機應用商店已經無法搜索或下載相關的APP。

從目前來看，監管針對陪玩領域的亂象進行整改的決心似乎頗為強烈，相關部門希望通過此次整頓令整個行業直視問題，深刻自查，推動行業的凈化和革新。

然而，漏網之魚依然存在，有部分平臺仍然在做著“表面文章”，平臺軟色情內容依然存在，在強監管下，陪玩行業的灰色產業鏈，究竟能不能被連根拔起？

陪玩產業迎來拐點，行業為何走到這一步？

根據不少媒體報道，疑似涉黃是這次陪玩APP被下架的原因，一些女陪練借由游戲陪練的名義向玩家兜售視頻裸聊等“深夜服務”并明碼標價，并且已經形成了完備的業務鏈。

從整個陪玩產業來看，當下其實正在從野蠻生長步入到行業規范的拐點時期。

整個陪玩產業的蓬勃興起，有兩大驅動因素。

一方面是移動互聯網在快速發展，一方面是單身群體在增長。根據艾媒咨詢的報告，2021年，三年以上的單身人士占比達到43.6%，伴隨著單身空巢青年的群體規模增長，催生了線上孤獨者的生意，這也間接推動著陪玩市場的壯大。

另一方面，陪玩的發展史和國內游戲以及電競的發展是息息相關。隨著2016年前后，隨著王者榮耀、吃雞等游戲的風靡，移動游戲市場迎來紅利窗口，電競陪玩逐步壯大。

此后，資本開始入局，在資本助推下，游戲陪玩賽道上的玩家越來越多。比如暴雞電競在2017年拿到4500萬元A輪融資，比心、撈月狗等公司也在2018年獲得了資本的投資。

基于迎合資本市場快速盈利的需求，不少平臺開始打擦邊球，不少黑灰產業鏈也盯上了陪玩平臺獲客——從線上的“陪玩”、“陪聊”甚至到線下的“陪診”、“裸聊”等，眾多看不見的“生意”與黑產亂象被催生。

而“非綠”、“線下”、“懂的”、“黑框眼鏡”，這些看似普通的詞匯，在不少陪玩平臺中，被賦予了全然不同的隱晦含義。

這也導致后來 “涉黃”、“性別造假”、“詐騙”等一系列問題的爆發。比如在2019年，Hello語音、甜甜語音等五家語音直播平臺就因平臺內存在低俗色情信息等問題而被責令要求整改，整個行業的健康走向問題開始備受爭議。

監管下重拳，部分陪玩APP還在頂風作案？

這次因為強監管，一方面是因一些平臺內存在低俗色情信息等問題而被責令要求整改，另一方面也與未成年人網絡環境整治相關。

早在今年7月21日，網信辦就開展了“清朗·暑期未成年人網絡環境整治”專項行動，明確要求解決網站平臺防沉迷系統問題漏洞，包括要解決“青少年模式”入口不顯著、識別不精準、專屬內容不夠豐富、應用效果不佳等問題，進一步優化模式效能，著力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網絡。

從當前來看，眾多平臺也在紛紛啟動自查、自我整改，啟用嚴格的青少年保護系統，態度上還是頗為積極。但從當下來看，仍然有陪玩平臺在暗里“頂風作案”。

筆者測試發現，雖然部分平臺已經下架，但在小鹿陪玩、hello語音、TT語音等APP平臺上，打擦邊球的軟色情信息依然大量存在。

先看TT語音，筆者測試發現，TT語音存在的問題是未成年用戶數量較多，在App打開后的首頁“擴列”模塊，該頁面存在許多未成年用戶的早戀情況，甚至有 14歲、17歲女性用戶在TT“擴列”模塊發布尋男友的公開貼。

此外，在擴列公開貼中，有賬號發布處對象、一夜情等公開信息，比如標題中使用“處對象，年齡較小”、“做作業、做一夜”等明顯字眼，尺度之大，令人瞠目。而平臺也對明顯的軟色情內容予以明顯推薦位置顯現。

值得一提的是，筆者用以溝通的測試賬號僅用手機號注冊，未實名也未關聯任何第三方信息，即可用來與所有用戶聯系，可以看出平臺并沒有對未成年人與成年人做出明顯區格，平臺也明顯缺乏未成年使用保護機制。

在Hello語音上，軟色情涉黃內容也依然大量存在——筆者打開娛樂版塊，可以看到語音房間的名稱、用戶昵稱依然存在露骨圖片以及含有特殊含義的詞匯——比如“萌新夾腿”、“夾腰”、“酥酥”等。

隨著不斷有用戶進來，陪玩服務者持續發出嬌喘、呻吟等誘惑聲音來吸引用戶付費，期間也不斷有用戶刷出跑車等禮物。

而在這個過程中，平臺或許也監測到了不良信息，房間內彈出了倡導綠色交友的官方提示，表示傳播違規、低俗等不良信息會被封號。

而為了向用戶玩家持續兜售這種色情服務，主持人開嗓表示房間被封號，引導用戶去QQ群，表示明天將在群里通知另開房間提供相應的服務等。

而在小鹿陪玩平臺上——許多美女玩家通各種漂亮照片吸引用戶下單，而不少陪玩者用的是類似未成年人的頭像或者誘惑性軟色情頭像，介紹頁都有價目單，只要有人瀏覽到他們的主頁面，用戶就會得到語音通知。

進入聊天頁面，陪玩者都會主動出擊撩撥，在陪玩者主頁介紹頁有它們擅長的游戲位置介紹，標明各種游戲陪玩價格，在動態頁往往含有秀身材的軟色情的圖片與視頻等。

綜上我們總結發現，當前不少陪玩平臺以及陪玩從業者在當下的敏感風口期依然在“頂風作案”，軟色情、擦邊球信息大面積存在。

其次是由于監管的加強，此前各個陪玩平臺明面上表示加強了內容審核，建立了7*24小時的審核團隊，增加了違規詞屏蔽功能。

但我們會發現部分平臺對于開房間的語音監管并不嚴格，對各種黑話、暗語、暗示性誘導性文字與圖片并未有所處理，各種黑話與軟色情信息可以改頭換面，甚至非常明顯的出現各種直播間與相關社交頁面當中，背后存在的灰色產業和利益鏈條依然能將手伸向普通用戶的錢包。

再次是，此次強監管關注的重點之一其實是落在未成年人的保護問題上，但部分平臺對未成年的保護依然不力, 從注冊手機、入口、登錄時間、充值規則等方面并沒有對未成年人有嚴格限制。

比如我們看到TT語音等平臺當前依然沒有規避未成年人的風險，不僅在重點位置推薦未成年信息，還包括存在許多未成年人的一夜情交友等色情信息等。

事實上，在今年7月底，中國網財經記者就報道了TT語音APP上存在的未成年人保護問題。據報道，記者以7歲身份注冊，在深夜仍可自建房間，很多提供租女友服務的“房主”是未成年人，青少年模式界面全是義務教育學科類課程。

總體來看，當下陪玩市場被強監管，背后原因，一方面是因為未成年人沉迷問題，一方面“平臺深夜服務涉黃、詐騙信息等問題。但從目前這些平臺的玩法來看，依然在碰觸這兩條監管的高壓線——不僅色情陪玩依然大面積存在，也沒有守好未成年人的大門。

這背后，究竟是平臺的疏漏防控不嚴，還是企業為了追逐利益“頂風作案”？筆者看來，或許兩者兼而有之。

部分陪玩平臺還在與監管躲貓貓：這次會連根拔起嗎？

從整個“陪玩”行業來看，其實一定程度上滿足了年輕人的現實社交需求。根據艾瑞咨詢發布的報告顯示，游戲陪玩行業被認為有機會成為電競生態中的下一個百億級市場。

但從目前的這次重拳整治來看，無限期下架釋放的信號已經頗為強烈了，它并非簡單的整改，而是重拳出擊。不過，“無限期下架”的整改措施，明顯也給陪玩平臺留了余地，待亂象整改之后，也許有望在未來幾個月內重新上市。

而從未來看，陪玩平臺有必要去除敏感內容以及保護未成年人不受侵染，探索更多元以及健康的發展模式等。

但從目前來看，部分陪玩平臺依然在與監管躲貓貓，明面上基于監管整改，但其實更多是“表面文章”，這本身是一種走鋼絲式的行為。

畢竟，在當前的強監管的市場環境下，還在靠打擦邊球獲取流量和收益，只會破壞行業未來的生態與口碑，這或也凸顯了部分平臺為了營收以及用戶量，依然在對軟色情信息內容采取放任默認的姿態。

此外我們看到，這些問題背后的灰色產業鏈依然堅韌，陪玩平臺的運作機制方便了這些黑灰產業的“獲客”，我們看到上述部分平臺中的房間主持人為了防止封號，通過各種手段來引導用戶到其他社交平臺留客，規避風險。

某種程度上，這一方面也凸顯了陪玩行業的治理之難，從平臺企業到產業鏈公司等各方有著共同協作整頓的責任，而如果陪玩平臺依然監管乏力或者放任黑色產業鏈給平臺帶來的各種隱憂與風險，其未來可能非常堪憂，也會害了陪玩這個行業。

誰能在整改之后以全新健康的模式重新面向未來，可能會迎來新的機會。而如果沉迷于過往的踩線玩法中無可自拔，最終定會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