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創造的視覺盛宴，為何讓無數人迷戀？ 原創 小鹿 LicorneUnique

新藝術大師穆夏1902年原版彩色石版畫圖集

《裝飾文檔》珍藏本

161年前，捷克新藝術大師穆夏臨世。

161年后，一位中國學者在一組版畫前佇立良久。

當這位學者在獨角鹿藝術館翻開這本穆夏的珍藏版圖譜，我們再度沉醉于穆夏作品里那種豐盛的色調與韻律之中。

1902年法國巴黎中心美術書局出版

新藝術大師穆夏原版彩色石版畫珍藏本圖集

《裝飾文檔》（Documents décoratifs）

適逢穆夏誕辰161周年，小鹿遇到了這本罕見的穆夏珍貴手稿《裝飾文檔》，并特別有請到上海大學美術學院博士生導師郭亮教授來藝術館做客，與我們暢敘大師的創作心路。

教授、美術學博士

郭亮

上海大學偉長學者，上海美術學

院博士生導師，上海美術學院史

論系副主任，國家社科基金重大

項目首席專家，美國普林斯頓大

學高級訪問學者。

接下來，小鹿就呈上此次采訪的精彩問答，以饗讀者。

超越時間和歷史的藝術

Q1

今年的7月24號是捷克藝術巨匠穆夏誕辰161周年，如何看待他在藝術史上的地位和貢獻呢？

《勒菲佛》莜泰麗餅干廣告/局部

郭亮：穆夏是一個介于19與20世紀從美術到裝飾設計的發展過渡時期的人物。當時他的作品幾乎無處不在，到今天也依然是“流量擔當”。這樣的藝術家其實是比較少見的，因為他同時在藝術領域、實用領域都取得了成功。

小鹿之前尋得的一本穆夏的插畫集《圣誕節與復活節之鐘》

他所嵌入的領域非常之廣泛，比如說廣告界，香皂、香煙、面包設計的包裝。他個人雖然沒有接受那么完整的藝術教育，但對造型的把握無懈可擊。

他筆下的女性形象是如此深入人心，光芒四射，奔放的線條、繁花裝點著婀娜的體態。/《四藝·舞》/1989/2007年四聯畫以75,000美元拍出

而且他的辨識度非常高，比如優美的造型、極為雅致的色彩的配比，和卓越的構圖能力。從歐洲到美國，大家對于這樣一個來自東歐的藝術家所獨創的、具有強烈美感的裝飾風格都十分推崇。

郭亮教授：“他（穆夏）畫了很多四組一套的裝飾畫，

比如《四季》、《四時》、《四藝》，

都非常漂亮，掛家里非常優美。”

在他眼中，一切都可以變成一種裝飾性的呈現。他就具備這樣一種天才，可以把自然的景觀融合成為優美的圖案出現，這些在這本《裝飾文檔》中都有體現。

Q2

除了海報、插畫領域，穆夏同樣置身于珠寶設計與建筑設計領域，此外他還擅長攝影，可以說是非常全能的藝術家。那么，穆夏的成長之路是怎樣的？

郭亮：穆夏的成長背景非常特殊，他其實并沒有接受過完整的專業藝術訓練。反而是11歲的時候在教堂唱詩班，以及早期為劇院進行布景繪畫的訓練，使他產生了藝術的萌芽。

小時候他可以看到教堂有花窗玻璃、裝飾品等等，這些對他起到了很大的影響。

這種不是特別專業化的路徑，以及多元的藝術氛圍滋養，形成了他獨創的藝術風格。

《一日四時》/1899

與巨星莎拉·伯恩哈特的合作讓穆夏一炮打響。1900年巴黎的世界博覽會開始讓他在國際上享有盛譽，此后他繼續在多個領域進行全方位的藝術創作。插畫、服裝、戲劇、建筑、珠寶……可以說跨界無數，但在每一個涉足的領域他都做到極致。

《黃道十二宮》又譯《星座》這原本是作為日歷進行銷售，后來還作為裝飾版畫出售。此畫也是穆夏最廣為人知的作品之一。/ 1896

以《黃道十二宮》為靈感的銅雕七座La Nature之一，以青金石、孔雀石等點綴/1900

我們都在關注穆夏的裝飾畫，但恰恰忘了他還是一個攝影家。相機是他生活和創作中不可或缺的裝備。他拍了很多他的家庭、模特和朋友，有后印象派三位大師中的高更光著腳彈琴的一張照片，非常難得。對于我們了解穆夏和那個時代，這些資料都是非常重要的。

左：穆夏 右：穆夏拍的高更

借助這些資料，我們也能了解穆夏所處的那個時代，和他與其他藝術家之間的交往和互動。

Q3

這本限量版的畫冊除了觀賞性還具備相當的實用價值，那么穆夏創作它的背景是怎樣的？懷抱著怎樣的初衷？

《裝飾文檔》為硬皮精裝，保存品相極佳。

郭亮：在繪制《裝飾文檔》一書的過程中，穆夏傾注了極大心血，它不是普通的成品圖冊，而是對設計師具有著實用價值的“設計手冊”。因為這部畫冊，穆夏也收獲了眾多好評，到達了他巴黎創作時期的巔峰。

它出版的時候是1902年，由巴黎中心美術出版局出版，著名小說評論家加布里埃爾·莫雷作序。可以說得到了非常卓越的出版社和一個著名文人的加持。

圖集中，72頁的彩色石版畫涵蓋了裝飾嵌板、字體設計、自然主義花卉圖形、女性頭部與裸體研究、珠寶、家具、餐具諸多門類。所有這些，穆夏將他研究成果悉數相授。

《裝飾文檔》內的一頁/2000年以5,875英鎊拍出

之所以做這樣的工作，就是為了給他身后學習藝術、甚至學習工藝美術的學生留下一個可以參照的圖像寶庫。以及幫助制造商來“為藝術和手工藝注入美學價值”，他希望讓更廣泛的群眾基礎接觸、享受和創作藝術。

穆夏在他的成名作《吉斯蒙達》前

Q4

如您所說，這是穆夏基于多年設計經驗總結出來的一本堪稱集大成的杰作。能否帶我們詳細領略一下內頁的精彩之處？

郭亮：這本畫冊印證了穆夏的才華是全方位的，圖譜文獻價值很高，本身也是優美的圖像展示，可以說它給我們帶來的收益是多元與飽滿的。

《四季·春》/局部

沒有人能夠在優雅、動態的把握、裝飾方面比穆夏做得更出色。他的畫面對形式感要求極其高。只要看看他的植物圖譜畫的精細、嚴謹程度，任何人都會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穆夏的畫作總讓人感到花氣襲人，無數線條繾綣著無邊的詩境。

從設色到線條處理，他下了很大功夫。他像一個科學家、植物學家，用一種解構的辦法來研究一個植物，樹葉、花朵、花蕊。這就是為什么他的作品是可以打動人心的。

如今他被稱為新藝術巨匠，可他本人否認“新藝術”這個說法，他認為不存在“新”藝術。因為他自己就是從歐洲本身的藝術發展當中不斷地吸取養料，慢慢地形成自己的藝術語言。

書中的插圖是穆夏對大自然研究的成果，也流露出他對自然的迷戀。

Q5

穆夏的展出在世界范圍內都很受歡迎，這一本《裝飾文檔》是否也曾亮相過重要展覽？如何理解如今人們對穆夏的狂熱？

郭亮： 在上海明珠美術館的穆夏展、國家大劇院的穆夏新藝術運動先鋒展上，各有一本這本畫冊的同款。穆夏基金會也收藏了一本，它無疑是研究穆夏的必備史料。而且這七十二張作品，本身也足以辦一個獨立的展覽了。

穆夏博物館/1998年，穆夏的家屬在布拉格創建了穆夏博物館，收藏了300幅作品。游客絡繹不絕，還有全世界巡回的展覽。

穆夏的展覽都非常熱門，我覺得最有意思的是穆夏吸引了很多年輕人的青睞。眾所周知年輕的口味越來越難調，但是當大家看到包括穆夏在內的19世紀的一批藝術大師所創造的藝術，卻無人不為之折服。

左：日漫《美少女戰士》右：《月亮與星辰》之一/穆夏

而且雖說當時歐洲可能多少受到了日本浮世繪的影響，但是如今穆夏的作品卻影響著眾多的品牌和日漫。像《美少女戰士》《百變小櫻》這些耳熟能詳的日漫中，許多場景都有他的影子。

在中國，穆夏更是影響了一代人的審美，比如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極為風靡的月份牌和招貼畫。

為什么穆夏今天在國內外都能吸引大量的粉絲呢？

我想是因為他的作品有這樣一種凝聚力和張力——不是那種鏗鏘、擲地有聲的感覺，反倒是一種非常柔和的、非常優雅的、非常有溫度的感覺，容易使我們在這樣一個時代，能夠感覺到這種溫暖。我相信再多語言也很難把穆夏作品之美完全呈現出來。

談起穆夏，郭教授毫不吝惜溢美之詞，那種全然的美感之所以深得人心、穿越時光，正在于“美雖然不能吃不能喝，卻可以撫慰人的心靈，在這樣一個緊張的，充滿挑戰的社會，可以讓你感覺到踏實、釋然。”

借由這個《裝飾文檔》的優美圖稿，不管作為學術文獻，或是專門研究穆夏本人，乃至研究19世紀美術朝向裝飾設計發展過程中的種種趣聞，我們都能從中獲益。它不僅是穆夏的得意與巔峰之作，也是那個偉大時代的精髓。

《四藝·繪畫》1989

而且這位“唯美”大師，不僅終其一生從未停止對創作「意義」的探尋，更在繪畫、設計、雕塑等領域多方涉獵、相得益彰。這才是為何當我們面對他的作品時，心頭總會涌現一份難以言說的滿足感。

采訪/編輯：秋蟲子

除部分注明，文中視頻及圖片由獨角鹿獨家拍攝。

原標題：《穆夏創造的視覺盛宴，為何讓無數人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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