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能夠塑造人們對于一家公司的第一印象。在Slaughter and May律所的倫敦辦公室，水流從中庭的幕墻上緩緩滴下，落入天然石材建造的淺水池中。在軟件巨頭Salesforce的舊金山辦公地，迎接訪客的是播放著壯美瀑布或吃豆人游戲等畫面的32米視頻墻。

隨著新冠病毒迫使全球很多辦公室關閉，這些關鍵的第一印象被視頻會議取代了。由于員工們被困在家中，公司中與下屬、同事、客戶和投資人的會議幾乎全部轉成線上了。所有曾經人潮洶涌的活動，從業績回顧到股東大會、路演和IPO，幾乎都移到了網絡中。

2020年3月以來，紐約的納斯達克交易所已經舉辦了超過150場線上的上市敲鐘儀式。香港交易所舉辦的也至少有140場。人們每天在微軟的Teams視頻會議平臺上花費的總時間已達4500萬小時，是從前的三倍。Zoom也從一家原本還算成功的初創企業變成了動詞（雖然對于一些不會念的人來說還是Z-O-O-M四個字母）。

現在，隨著很多公司開始重新開放辦公場地，重新設置混合工作安排，它們也在重新思考會議方式。無論喜不喜歡（討厭的可能性更大），會議都是現代商務的重要部分。因此，在是否保留和保留哪些遠程體驗方面，經理們必須做出決定。Zoom在10個國家針對超過7000人的調查顯示，三分之二的人希望將來以虛擬和面對面混合的方式開會。換句話說，與所有工作都分遠程與現場一樣，會議的未來模式也無法一刀切。

全線上會議形式仍將持續存在。8月30日Zoom的股價大跌，但這只是由于其宣布最新季度的增長放緩。協助組織股東會議的服務商Lumi聲稱，今年90%的集會都將會是全遠程的，而2019年則只有11%。OpenExchange公司預計在2021年將為公司和投資者組織20萬場在線或混合活動，2019年則只有4000場。

肆虐的Delta毒株是迫使公司推遲全面重返會議室計劃的原因之一，但并非唯一原因。虛擬會議使更多人不必遠程旅行就能夠參會，此外，在線集會也更靈活。根據提供活動安排服務的Doodle的研究，在疫情期間，英國工人把會議安排在他們原來一般還在通勤上下班的時間。

視頻會議在很多方面效果也不錯。咨詢機構德勤調查了美國1000位從事私募交易和兼并收購的高管人員，發現了87%的回復者聲稱能夠在純虛擬環境下達成交易，超過一半的人愿意在疫情后繼續采用這種方式。

但虛擬會談也有缺點。一天中能夠密集安排更多場會議，引起Zoom疲勞（這個詞也成了日常用語）。這類會議也更不容易按時結束。微軟的研究顯示，與一年前相比，微軟Teams上的平均會議時間從35分鐘延長到了45分鐘（大概是因為缺乏人們起身離開或是下一組人沖進來搶會場這樣的物理提示）。

一些人在現場、另一些人遠程接入的混合會議模式引發了特別的挑戰。多數機構都在視聽科技方面投入不足，難以保證遠程接入會議的人都能被看到、聽到，而不會感覺像二等公民。在多數疫情前布置的會議室中，這方面都沒有考慮好，燈光不好和麥克風位置不對的情況很常見。

這種科技方面的煩惱能夠通過技術升級和辦公場地合理設計來解決。公司們正在嘗試使用更大、更高質量的屏幕，能夠跟隨講話者的聲音語音跟蹤攝像頭，以及消除背景噪音的工具。能夠記錄會議或轉錄文字的軟件正成為行業標準，降低員工參加所有環節的壓力。微軟和Facebook等硅谷巨頭則更進一步，正在開發增強現實的“metaverse”，任何地點的用戶都可以與他人實時互動。

但不是所有人都這么堅決。有些公司正在抵制虛擬文化。許多華爾街老板堅決反對遠程工作，包括遠程會議。摩根大通銀行比其他機構相比更早地把員工召回辦公室，現在已經要求旗下銀行家們登上飛機去當面見客戶。摩根大通銀行的老板Jamie Dimon把公司的私人飛機都提供給董事總經理們使用。今年夏天，該銀行開展了一場非正式的競賽，與客戶進行面對面會談的員工能夠獲得積分，據說獎品是與摩根大通高官的一頓飯。Dimon可能還是有些道理：Zoom的研究中，十分之七的回復者認為當面會見客戶很重要。

為了不讓即興會議中出現的思想火花泯滅，許多公司都在改變辦公布局，希望在員工親身上班時促成這樣的機緣。房地產咨詢公司Knight Frank對400家國際公司的調查顯示，在今后三年里，超過一半的公司預計將增加其辦公場地中協同區域的比例。芬蘭電信設備制造商諾基亞宣布，從明年開始，該公司70%的辦公場地將專門用于協同和團隊合作。云存儲公司Dropbox已經賣掉了舊金山的總部，該公司的新辦公場地（內部稱作工作室）將有更大的布局靈活的會議室。

盡管絕大多數的人在調查中都聲稱傾向于混合工作，但他們對于這對于會議的意義有不同理解。對于大型集會，Zoom問卷答復者中有61%明顯傾向于虛擬環境，只有39%的人選擇了實體會場。但不同性別的傾向不同，44%的男性傾向于親身參加大型會議，而女性的比例則只有33%（研究表明，女性一般在會上發言較少，而且容易被男性打斷）。在小型團隊會議方面，傾向于采用線上和線下方式的人各占一半。有些國家的工作文化尤其反對虛擬化：41%的法國工人堅持，他們只愿意面對面會談。

有些決策將很簡單。對于需要作出關鍵決定的會議，或是引入新客戶的會議，幾乎都是要通過當面進行。對于沒那么關鍵但又有些重要的會談，考慮起來就更復雜了。有一件事是確定的，很多會議仍將維持經理安排起來很頭疼、下屬參加起來也頭疼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