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者維權不易，快看漫畫這樣的大平臺，從公證到終審，歷時近四年。

近日，上海知識產權法院對快看世界(北京)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快看漫畫）遭網劇侵權一案，作出終審判決。

法院審理認為，網劇《欲望》相關的幾位被上訴人（以下簡稱網劇方），對快看漫畫和金丘奉的作品《整容游戲》的改編權、攝制權等構成侵權，需要對侵權行為在愛奇藝首頁連續一周刊登聲明、消除影響。

法院還要求，網劇方要在判決生效十日內賠償快看漫畫與金丘奉經濟損失及合理費用共計人民幣50萬元，同時駁回了快看漫畫的多項訴訟請求。

次元光譜看到，這起案件，有這幾點值得注意：

1. 維權周期長

網劇2017年6月12日首次播出，即有網友發現與《整容游戲》劇情一樣。2017年9月6日，快看漫畫的委托代理人在浙江省杭州市錢塘公證處進行公證。2018年上海市徐匯區人民法院作出民事裁定，網劇方不服。2019年，上海市徐匯區人民法院作出作出一審判決，駁回快看漫畫訴訟請求。

2021年4月16日，上海知識產權法院作出終審判決。

由于網劇涉及劇本作者、網劇出品方等多個被上訴人，漫畫涉及編繪作者和出品平臺，中間還經歷管轄權異議、被上訴人將公司更名和注銷等操作，從侵權行為發生到終審，耗時近四年。

2. 一審二審對著作權理解有差異

一審法院認為，劇本《欲·望》、網劇《欲望》雖與漫畫《整容游戲》有著相似的故事題材，但并不因此構成相似的作品。

法院根據網劇方提交的漫畫《惡魔手機》、電影《13駭人游戲》、漫畫《整容液》、漫畫《深紅累之淵》、電視劇《八號當鋪》、漫畫《看臉時代》的介紹，認為可不同的作品通過不同的具體表達都體現了通過付出某種代價滿足某種需求這一文學主題，說明對于達到“思想”高度的文學主題并不受著作權法保護，而不同的作者有根據同一主題自由創作的權利。

二審中，快看漫畫提交了《欲望》網劇與《整容游戲》漫畫的19處相似之處，并提出一審法院的比對方法有誤，僅限于作品表達的層面比對，而未進行抽象過濾后的比對。

快看漫畫方認為，文學作品中有獨創性的人物設置與具體情節的邏輯編排是作品的核心內容，一審法院遺漏對抽象、概括后的情節編排的獨創性認定及實質性相似的比對，并且在對“人物設置與人物關系比對”時，割裂整體人物設置之間的邏輯關系，分別比對兩部作品單獨人物設置與具體情節的相似性，從而得出兩部作品不相似的結論，屬于認定方法和結論的錯誤。

二審法院經比對后認為，19處劇情中有的屬于公共知識素材，漫畫方不具備獨創性；11處劇情的網劇方對漫畫方不構成實質性相似；有4處相關情節，網劇與漫畫構成實質性相似。

二審法院認為：

經比對，權利作品（《整容游戲》，次元光譜注）和被控侵權作品（《欲望》，次元光譜注）的核心內容是整容游戲APP的特殊功能及由該APP引發的相應劇情，通過這個APP女主可以變美，周圍的人卻察覺不到。女主變美之后，其他人對她的態度發生了轉變。如果女主完不成APP要求的任務，她就變回原貌。這些任務都是邪惡的，違背人性善良的。女主一方面想保持美麗容貌，有時面對邪惡任務會掙扎，有時為了良心會放棄任務，就會回到丑陋的容貌。另外兩作品在基本的人物、人物關系的設置以及由整容游戲APP引發的主要情節的推動上均有一致性。上述核心情節在權利作品之前的小說、戲劇或其他文字作品中都沒有出現過，系原告獨創的作品內容。

兩作品在上述高度獨創的核心情節上構成實質性相似。雖然被控侵權作品人物設置和人物關系更為豐富，并且增設了其他的情節內容，除攝影棚任務中的部分劇情外，整容游戲APP設置的其他任務與權利作品亦不同。但上述不同點是建立在被控侵權作品使用了與權利作品相同的人物和情節的框架內容的基礎上展開和設置的，即都是在整容游戲APP讓人變美這一特殊功能的基礎上設置的相同的主要人物關系而推進相應的故事情節。沒有這些相同的核心內容，被控侵權作品所添附的其他人物和情節的獨創性將大幅減弱，而上述框架內容已經足夠具體，可以作為表達受到我國《著作權法》的保護。故被控侵權作品使用了權利作品的核心表達內容，構成對快看公司、金丘奉就權利作品所享有的改編權的侵害。

3. 被告辯稱花樣多

次元光譜看到，除了管轄權異議等操作，網劇方連快看漫畫的平臺定位等等，都可以作為辯稱理由。

比如，網劇方否認快看漫畫方是漫畫《整容游戲》作者及著作權人，但由于未能提供證據，一審法院就對該項辯稱意見不予支持。快看漫畫方則提交了著作權登記、部分創作草稿、圖書授權代理出版合同等文件。

網劇方還辯稱，《欲望》劇本的作者系“80后”，而快看漫畫網站及App的主要受眾為“95后”，故該作者未實際接觸過漫畫《整容游戲》。

對于這一點，一審法院就不予支持，認為作品一經發表就處于不特定的人能夠通過正常途徑接觸并可以知悉的狀態，即便被控侵權者并非作品發表平臺的主要受眾，也不排除其能接觸作品的可能性。

網劇方還辯稱，《欲望》劇本創作完成時間為2016年6月20日，故《欲望》劇本作者僅有接觸漫畫《整容游戲》前39話的可能性。

一審法院認為，《欲望》作品登記證書上記載的創作完成時間，是申請人自行填寫，版權局并不進行實質性審查，且除該作者自述外并無其他證據可以印證其創作完成時間，故一審法院對于該時間難以采信。

但是，根據《欲望》劇本作品登記證書中記載的登記日期，可以認定《欲望》劇本至遲于2016年8月3日前已創作完成，此時，漫畫《整容游戲》第45話至第49話尚未刊載，故該劇本作者并無接觸該5話內容的可能性。

4. 侵權背后的利益

《欲望》網劇的收益包括愛奇藝平臺的付費點播分成和廣告分成。

其中，付費點播分成指網劇公司就授權作品產生的每個有效付費點播（每付費用戶有效播放單一付費授權作品時長超過6分鐘的一次或者一次以上的觀看行為）可以獲得0.4元分成。

網劇公司按照定期轉免方式(全集上線，自上線，第2周開始，每周1轉免1集)，付費分成期限自上線之日起至轉免結束。

廣告分成，指付費期限屆滿后，愛奇藝根據授權作品在愛奇藝公司網站產生的廣告實際收益與網劇公司分成，獨家合作分成比例為七成，貼片廣告分成期限為2017年5月1日至2019年4月30日。

網劇公司向法院提交了其活期存款明細賬，顯示收益為愛奇藝的三筆轉款620,173.72元、192,029.97元、127,052.94元。

不過，二審法院從愛奇藝獲取的函件卻顯示，愛奇藝分9筆向網劇公司支付了涉案網劇的收益一共1,078,543.81元。網劇的出品人、監制等以個人賬戶參與款項往來。

法院認為，被上訴人刻意隱瞞涉案網劇的全部實際收益，具有一定的主觀惡意。

2018年，快看漫畫方向貓眼投資的一家影視公司授權漫畫《整容游戲》第一季的網絡劇改編權、攝制權，許可地域為中國大陸地區，期限為3年，許可費為500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