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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尋找被“前夫們”藏起來的孩子,這些媽媽們開始抱團取暖

2021-08-02 07:08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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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王大牙、蔣芷毓 液態青年

作者|王大牙、蔣芷毓

“可我才是孩子的媽媽,不是嗎?“

7月13日,李林秀終于見到了女兒凡凡。在此之前,這對母女已經分開一年半了。

這天上午,李林秀先是上前夫鄭琪家里撲了個空。她站在鄭琪家的院里,隔著窗戶玻璃往屋里瞅——屋內的陳列還和以往一樣,但一個人也沒有。狗在院里吠著,她給鄭琪打電話,沒人接。

她不知道凡凡被帶到哪兒去了。

李林秀等了一上午。下午1點,鄭琪回來了,一起的還有凡凡。但李林秀帶不走孩子——對方家的親戚都在院里,她只能在“監視”下和孩子相處幾小時。她逗弄著孩子,把她帶去了附近的小賣部,買了零食和水果,又回屋給凡凡剪了指甲。這個過程中,她和鄭琪的家人幾次發生爭吵。孩子最終被奶奶抱走“藏”了起來,不知所蹤。

讓李林秀感到心碎的是,孩子已經有點不認識媽媽了,“他們甚至給她新取了一個小名。”

李林秀42歲,河北籍,做著一份月嫂的工作。她生過三個孩子。兩個兒子分別是15歲、9歲——那是她和第一任丈夫的。第一段婚姻結束后,大兒子歸了前夫,小兒子跟了她。女兒凡凡誕生在第二段婚姻,只有兩周歲,是她和鄭琪的孩子。

這次上門前,她已經多次上門“要孩子”,但都不歡而散。

凡凡第一次被帶走是2020年1月16日晚上。當時李林秀住在娘家,對方聲稱要“帶孩子回鄭家過小年”。此后,李林秀只見過凡凡六次。當年7月,她向法院遞交了民事訴訟狀,請求法院準予她和鄭琪離婚。

今年3月,凡凡的撫養權被判給了李林秀,但男方依舊不肯交出孩子。

李林秀的經歷絕非個例。互聯網上,像她這樣的家長們有一個共同的代號——“紫絲帶媽媽”。這是一群被搶奪藏匿孩子的人,有媽媽,也有爸爸,而女性是明顯的弱勢群體。其中,有的孩子在年幼時被父母一方搶走藏匿,與另一方長久分離,導致后者在離婚判決中失去撫養權。而有的人雖然取得撫養權,孩子卻依舊處于被另一方藏匿狀態。

而近年來,她們越來越多地被輿論看見。

李林秀和孩子 圖:受訪者

01

“只能撒手”

李林秀一共上過前夫家六次,每次“不是被追著罵就是被追著打”。

如果從她自己家的村子出發去看孩子,她需要凌晨5點起床,搭鎮上7點的公共汽車,中途至少倒4次車,歷時4個多小時,才能到達約150公里外的鄭琪家。

通常,在計劃去看孩子之前的幾天,她會給孩子買上一些禮物。一路上,她堅持全程戴口罩,不喝一口水,也不吃一口東西——疫情期間,她擔心中途摘口罩會有風險,而她不愿把這種風險帶給孩子。

2020年1月16日,凡凡第一次被抱走時,李林秀并沒多想,“他們說的是帶孩子回婆家住幾天,我就讓他們把孩子抱走了。”李林秀告訴全現在,但她沒想到,沒多久,新冠疫情就來了。接下來,封村、封路,她和女兒也被迫分開了。

孩子被抱走約4個月后,2020年5月,河北當地封村政策逐漸解除,李林秀乘車到前夫家,想把女兒帶走,但遭到對方拒絕。

當年7月,李林秀提出離婚。經歷了一審、二審兩次判決之后,今年3月,李林秀和鄭琪被準予離婚,兩歲的的凡凡被判予李林秀撫養。

但她依舊沒能把孩子“要回來”。

4月27日,李林秀買了一個小蛋糕,帶上提前買好的毛絨玩具和零食,還有一根小手鏈,再一次到了前夫家,想給凡凡補過一個兩歲生日。這天,她還叫上了一個同事和她一起去。

李林秀給孩子買的生日蛋糕 圖:受訪者

敲開門后,李林秀剛想伸手去把凡凡抱過來,劈頭就被孩子奶奶扇了幾巴掌,她沒還手,只想抱住孩子。她也的確抱到了孩子,但被對方不停追打,“她把我從沙發追到炕上,繼續不停地用手拍打我,嘴里還不停地罵我。”

孩子嚇哭了。李林秀記得,孩子奶奶不停地責罵她,而她只能坐在炕上,盡量背過身去任她罵,仿佛這樣就能隔絕一切干擾,安撫孩子的情緒——她渴望一個不被打擾的、母女倆單獨相處的機會。但孩子奶奶威脅說,她要拿菜刀來。

李林秀還是沒有轉身,她的目光始終黏在孩子身上。她聽見有人走出臥室,接著廚房里傳來金屬器械碰撞的聲音。這是她和凡凡真正單獨相處的一小段時間,總共不超過兩分鐘。凡凡不再哭鬧,她把小手鏈輕柔地戴在孩子胳膊上——那是她做月嫂工作時,一個產婦客戶得知她有個女兒后,送給她的。

孩子奶奶并沒有提著菜刀回來。李林秀推斷,可能是被同在現場的同事給攔了下來。

但紛爭遠沒有結束。

村支書和鄭琪家的其他親戚都來了。他們一再勸李林秀讓著老人,給對方“一個臺階下”。“孩子當時已經嚇壞了,哪怕當時撫養權已經判給了我,哪怕再不舍得,我也只能讓他們把孩子又抱了回去。”李林秀“被迫撒手”了。

那天她報了警。而在基層執法中,這類情形常常被定位“家庭糾紛”,并沒有法律規定孩子的父親或母親不能獨自帶離孩子。警察提醒她,既然案子判了,可以去法院申請強制執行。她照做了。但至今,鄭琪依舊未將凡凡還給她。

北京市兩高律師事務所張荊律師的團隊長期關注搶奪藏匿孩子的現象,并給不少“紫絲帶媽媽”提供過法律支持。在一份報告中,張荊團隊分析稱,一方惡意搶奪藏匿孩子,不讓對方進行探望,另一方只能申請強制執行。而強制執行在針對人身權利時,力度并不大。換言之,執行法官所能采取的措施,只是對不配合一方進行罰款、拘留、列為失信人,而這些手段都只是一些民事手段,對一個執意要藏起孩子的人來說,懲罰力度不大。

02

突然“消失”的孩子

張荊團隊曾經歷時兩年時間,從中國裁判文書網上研究分析了749個涉及“撫養權”、“探望權”案例,時間跨度從2007年到2020年10月間。他們發現,發現有搶奪藏匿子女行為的案例達95宗,比例高達12.68%。僅2019年一年間,涉及搶奪藏匿孩子案件就有約8萬宗。

這其中,暴力的搶奪并不罕見。

王建娜就是親歷者之一。為了找孩子,她甚至早已不在乎個人隱私的曝光,一直在微博、抖音等各個社交平臺露面,希望通過各種途徑搜尋到關于孩子的線索,但孩子迄今杳無音訊。

在媒體的視頻采訪中,鏡頭前的她,顯得消瘦而憔悴。

2017年初,王建娜的前男友、孩子的生父劉宗民帶著幾個親戚朋友,從王建娜手上搶走了六個月大的孩子。這一切都有小區的監控記錄——劉宗民和幾個男女在小區下車后,推倒了抱著孩子的王建娜。他們把王建娜按在地上,從車里沖過來的人把孩子搶走,并立刻離開,臉上掛著笑容。

當天,王建娜報了警。一份天津市公安局北辰分局行政處罰決定書顯示,2017年1月17日,劉宗民因爭搶孩子,對王建娜及其母親有毆打行為。

這之后,王建娜再沒見過孩子。

王建娜和孩子 圖:受訪者

在2017年的兩次判決中,孩子的撫養權被判給了劉宗民,其理由是“因孩子尚年幼,不應輕易改變其生活環境,故本院認為應由被告撫養為宜”。但判決并未規定探望權的具體時間,以至于此后數年,王建娜的探望權一直未能得到保障。在民法典中,探望權是一項實體權利,不直接撫養非婚生子女的父或母也享有探望權。

實際上,早在爭取孩子撫養權的訴訟期間,劉宗民一家人就無故“消失”了。2017年,王建娜父親突發疾病身故,在這之后,劉宗民甚至連法庭都不上了,劉家原來的住址也人去樓空。

孩子“消失”的頭半年,王建娜的生活重心就是找孩子,因此暴瘦了幾十斤。她常常蹲守在劉宗民原來居住的別墅周圍,但一次也沒等到過人。為了找孩子,她用盡各種方法,花了十多萬,也受過騙——有人說幫她找孩子,結果轉錢給對方后就聯系不上了。

哪怕有了線索,也可能突然斷掉。2020年1月,王建娜在路上看到了劉宗民的車,她和妹妹一路追到交通局。劉宗民下車將王建娜從車中拽出,還推倒了王建娜妹妹。之后,劉因此被行政處罰500元,但隨后又沒了蹤影。

王建娜只在2020年起訴變更撫養權時,見過孩子的幾張照片,當時是法院要求男方提供的。

為了通過法律的方式享有探望權,王建娜在2020年開始打探望權的官司,并在當年最后一天收到了探望權的判決書:她可以隔周探望,在周末和孩子相處一天半。

但劉宗民和孩子始終沒有出現,探望權也因此遲遲未能執行。今年4月,天津市北辰區人民法院依法懸賞征集被執行人劉宗民的下落,懸賞金額5000元。可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回音。

王建娜告訴全現在,當初孩子被判給劉宗民的時候,還不滿周歲。而根據1993年頒布的《關于人民法院審理離婚案件處理子女撫養問題的若干具體意見》(下稱《意見》),“兩周歲以下的子女,一般隨母方生活”。

但這其中,“形成穩定的生活環境”也是法官判決孩子撫養權的重要依據,并因此成為婚姻糾紛中一方搶奪藏匿孩子的主要動機。《意見》還規定,“對兩周歲以上未成年的子女,父方和母方均要求隨其生活,子女隨一方生活時間較長,改變生活環境對子女健康成長明顯不利的,可予優先考慮”。

在現實中,訴訟離婚程序較為漫長,如果一方故意拖延時間不同意離婚,再加上人為延長與孩子共同生活的時間,便會制造出與孩子形成穩定生活關系的事實——這幾乎成為所有“紫絲帶媽媽”困境的源頭。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離婚訴訟期間成了搶奪藏匿孩子的高發期。孩子極有可能在有“預謀”的情況下,被突然藏匿起來。

32歲的張晴居住在北京,尚未離婚,但孩子已經和她分開5個月了。

2015年,張晴和嚴偉結婚。2017年孩子出生后,因為育兒觀念、婆媳關系不和等問題,家庭矛盾不斷升級。張晴本想過盡力挽回這段婚姻,但2021年1月初,她接到了法院的開庭電話——男方在2020年10月對她提起了訴訟離婚,但沒有告知她。

張晴對全現在推斷,離婚和“搶孩子”,都是男方早就預謀好的。

“后來我才發現,他去年就購買了監控、監聽設備,并偷偷錄制了我和他爭吵的視頻,還刻意錄了很多他和孩子相處的視頻。我當時絲毫沒有察覺,可他早就為爭奪撫養權做好了打算。”張晴說,2021年2月2日,兩人離婚訴訟開庭。張晴不同意離婚,法官當庭表示不予判離。

張晴和孩子 圖:受訪者

待張晴從法院回到家,發現孩子和奶奶不在了。

一開始她并沒有多想,以為孩子只是被老人帶出去玩了。但臨近飯點,還沒見孩子被帶回家,她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了。她給嚴偉打了個電話,對方告訴她,孩子被奶奶帶去海南玩了,不需要經過張晴的同意。

“可我才是孩子的媽媽,不是嗎?”張晴對這份說辭感到莫名其妙。

此后,她發現自己的微信、電話均被男方家人拉黑。她給嚴偉微信留言要求看孩子,對方也從未回復。“他還開走了我名下的車,從離婚訴訟一審開庭那天起就一直住在外面,從來沒有回過家。”張晴說,就這樣,嚴偉一家人帶著孩子,從她的生活交往中“消失”了。

隨后的幾個月,張晴都在試圖用各種手段打聽嚴偉和孩子的下落。對方聲稱孩子在海南,卻拒絕告知具體位置,后來張晴才明白,原來孩子根本不在海南,“有兩次(電話)是接通了的,男方的借口是,我們正在離婚,把孩子帶走是為了孩子好。”

今年6月下旬,張晴終于找到了孩子的下落——他被藏在了男方老家一個親戚家里。為了“不過早驚動對方”,張晴先是在小區門口蹲守,遠遠地確認了男方母親在小區里的居住單元。“哪怕只是遠遠看著,也覺得心在狂跳,因為我知道我就快看到孩子了。”張晴描述。

大約過了一個星期,6月28日,她看到嚴偉的母親抱著孩子從單元樓里出來。張晴立馬上前,試圖把孩子抱過來,卻被對方咬傷,情急之下,她也推搡了老人。后來,張晴報了警,并在三天后做了傷情的司法鑒定,鑒定結果為輕微傷。

張晴被咬傷,司法鑒定結果為輕微傷 圖:受訪者微博

幾乎是在看到孩子第一眼后,她就注意到孩子的變化,“他以前是個特別活潑的孩子,但這次見到我,他不敢叫媽媽,眼神也怯怯的——要知道,在和我分開之前,我是那個每天都把他哄睡的人。”

張晴告訴全現在,她的離婚訴訟目前已進入二審發回重審階段。“我不會放棄他。”

03

以孩子為籌碼的暴力

暴力并非到了“搶孩子”階段才有的。全現在了解到,許多“紫絲帶媽媽”在經歷孩子被搶奪藏匿之前,就已在婚姻或戀愛關系里面臨激烈的家庭沖突,以及長期暴力和冷暴力的交替。

在李林秀的記憶里,鄭琪脾氣暴躁、有酗酒習慣——這在兩人戀愛和婚姻關系期間的初期并沒有顯現。至于家庭暴力的導火索,往往只是一些生活瑣事。

李林秀記得,凡凡出生的第三天,躺在醫院病床上發著高燒的她得知男方家把小孩的名字都取好了,卻沒有過問她這個當媽的意見。“他說我沒有權利知道小孩的名字。”李林秀說,她當時回了幾句氣話,鄭琪便開始在病房里砸東西,還用手打壞了醫院的玻璃,“他鬧著要跳樓。最后醫院來了人,他才作罷回家,把我留在醫院。”

丈夫“大鬧醫院”的行徑讓李林秀覺得難堪。從小生活在農村的她,習慣了把苦水往肚子里咽——沖突發生的第二天,她就不顧醫生的建議,辦理了出院手續。她給自己叫了一輛面包車,抱著孩子顛簸了一個半小時回到家。

李林秀最近一次見到孩子 圖:受訪者

此后的兩天之內,鄭琪都對她表現出“不想搭理”的態度。

“一句話不對付了,就開始砸東西。他一開始是扇自己耳光,后來連我也打。”李林秀沒有勇氣跟娘家提起這些委屈,因為覺得“人是自己挑的”。

她還記得,孩子滿月那天,鄭琪發現她存折上的兩萬塊錢被取走了,進屋便揪住她頭發問她錢去哪兒了。沖突之中,李林秀衣服上的扣子都被鄭琪揪了下來。

最嚴重的一次發生在2020年1月初的一天,兩人因為經濟問題發生口角,李林秀被鄭琪揪住頭發,推搡在地。她后腦勺著地,接著被重重地踹了一腳。

“當時腦子就懵了至少十分鐘,在地上沒法動彈。”李林秀告訴全現在,等回過神來,她打算帶著小兒子回娘家,但當時天色已晚,鎮上已經沒有公交車了,母子倆在野地里找了個木屋子,一直待到半夜。她心里記掛著女兒,天亮的時候,又回到了那間平房。

“他們說,只要我回去好好過日子,就能見著孩子。”李林秀說。

循環往復的家暴中,孩子成為對方延續暴力和控制的重要籌碼。張荊團隊搜集的36個涉及撫養權爭奪、并且明確記載離婚原因的案例中,有家暴行為的案件占比高達38.88%。

王建娜也經歷過家暴。和劉宗民同居時,她曾被對方限制和朋友、家人的交往。后來她才意識到,這是一種“精神控制”。

兩人的相處中,王建娜努力盡著一個傳統“媳婦”的責任——懷孕五六個月時,她還在打掃衛生、給一家人做飯。由于沒有領結婚證,產檢時王建娜一直沒有產檢本,到2016年7月14日孩子出生,也沒給孩子上戶口。

此時的家暴,越來越嚴重了。

王建娜記得,懷孕5個月左右的一次爭吵中,她試圖離開,但被對方拖回了房間毆打;孩子28天時,她正在給孩子喂奶,讓劉宗民幫忙拿尿不濕,對方很不情愿。隨后,一個巴掌扇了過來。直到她用床頭的吸奶器砸自己,喊著“打死我吧”,他才停手。

04

“我們是誰?”

長期遭遇家暴以及之后的“搶孩子”糾紛中,通過抖音、快手、微博等社交平臺,李林秀得知了“紫絲帶媽媽”這個群體。

根據張荊團隊的統計,此類案件中,當事人性別是男性的,占比高達63.15%;女性占比為36.84%。兩者之間相差26.31%。團隊進一步分析發現,“女性尋求法律救濟的人數超過男性,相對弱勢一方更需要完善的法律”。

幾乎每一個“紫絲帶媽媽”都有過一段人生中最黑暗的經歷,包括這個社群最早的核心骨干之一戴曉磊——一名出生在加拿大的華裔,曾經擔任過《長城》《臥虎藏龍2》《變形金剛4》等電影的美術指導。在婚姻里經歷了多次嚴重家暴后,2014年初,戴曉磊的孩子被前夫劉陶接走,就此開始了和孩子長達7年的分離。

經歷了多次訴訟后,孩子的撫養權依舊被判給了男方,戴曉磊只爭取到每年兩次的探視權。“每次見多久并沒有規定,讓你看一下也算他執行了。”戴曉磊告訴全現在,這些年,她總共見過孩子的時間不超過25個小時。

2019年,戴曉磊探視孩子 圖:受訪者

2016年,在經歷了多次敗訴后,戴曉磊意識到許多女性都有和她相似的困境,便把她們聚在一起,在網絡上以“紫絲帶媽媽”自稱。社群內部,她們相互分享法律、心理相關的支持,并交流親身經歷。

戴曉磊有過強烈的自我懷疑,她不斷自問做錯了什么,“仿佛作為一個女性,一個有子宮的人,對一個家庭來說,就是一個生育工具——孩子生完了,就和你沒關系了。我接受不了。”

她希望借助法律途徑奪回自己的權利,同時呼吁輿論關注這個群體的困境。在一段英文采訪視頻中,戴曉磊對著鏡頭發出了一句質問:“我們是誰?(Who are we?)”

對于社群中的媽媽們來說,經驗和情感的交流是她們力量感的來源之一。

“每次有孩子回到媽媽身邊,她們都會在群里告訴其他人——盡管這很難,但這些信息讓我看到,這是有可能的,是有希望的。”張晴說,剛和孩子分開的第一個月,是她人生中最難熬的時期。但后來,她接觸到“紫絲帶媽媽”這個群體,也和律師做了大量溝通,慢慢找到了在這場官司中的支點。

今年6月1日,新修訂的《未成年人保護法》已生效,其中第二十四條規定讓不少人看到了希望:“未成年人的父母離婚時,應當妥善處理未成年子女的撫養、教育、探望、財產等事宜,聽取有表達意愿能力未成年人的意見。不得以搶奪、藏匿未成年子女等方式爭奪撫養權。”

不過,張荊對全現在分析稱,該法條目前只是對藏匿孩子的行為有了否定性的評價,并未規定具體懲罰措施。“進步的地方是首次把這個行為列入違法行為,不足的地方是僅有描述,后續還需要在民法典的婚姻家庭編中去落實。”張荊認為,這其中需要攻克的難題還有很多,“在具體的司法實踐中,法官觀念需要改變,應該認識到藏匿孩子是對孩子權利的侵犯,對未成年人利益的損害。沒有任何人,有權力剝奪孩子跟任何一方親人的聯系。”

同時,越來越多離婚后被訴“拒執罪”的案例浮現出來。據報道,今年6月,深圳南山區法院成功執結一起隱匿未成年子女的撫養權糾紛案件,有力保護了未成年人的合法權益。

7月,深圳另一件情形相似的“拒執案”被立案——一名女性生完孩子,孩子剛滿月就被丈夫抱回海南老家,在深圳生活的她多次和家人遠赴海南尋子,均無法要回孩子。雖然贏得了撫養權,但遭遇了執行難的問題。本案中的男方因涉嫌拒不履行相關案件判決、裁定罪,2020年11月被深圳福田區法院移送深圳市公安局福田分局。

這些案例都讓李林秀看到一些希望。她也想過雇人蹲點把孩子“搶”回來,但她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我不想給孩子留下不好的影響,而且,現在新的‘未保法’又明確把搶孩子列為違法,我不能因為對方這么做了,也使用同樣的手段維權。”

李林秀的法律筆記 圖:受訪者

為了通過合法手段讓孩子回到自己身邊,李林秀不得不擠出時間學法律。

她是月嫂,每接一單就要在產婦家里住上一陣子,短則10天,長則3個月,除了護理產婦和新生兒,還要負責部分家務,一天下來幾乎沒喘氣的時候。但自從開始打官司,每隔兩三天,她就要在網絡上查看各類搶奪藏匿孩子的相關案例。有時看完案例和法條,已經是凌晨三點。

她還買了法律書籍,在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寫下了筆記。“這里面,有我的命。”李林秀說。

(文中凡凡、鄭琪、張晴、嚴偉、劉陶為化名。封面題圖與本文內容無關。)

原標題:《為了尋找被藏起來的孩子,這些媽媽們開始抱團取暖》

閱讀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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