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的“威靈仙”，究竟是哪種植物？

2021-07-29 08:57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原創翦翳翎物種日歷

人類離不開植物，無論是精神文化還是衣食住行，許多植物早已融入到人類生活中。有些植物我們不曾見過，卻早已熟悉它們的威名，比如我們今天要介紹的威靈仙。清朝植物學家吳其濬曾在他編纂的《植物名實圖考》中這樣解釋著威靈仙：其力勁，故謚曰威；其效捷，故謚曰靈；威靈合德，仙上之藥也。也就是說，威靈仙藥效猛、起效快，好似仙藥一般。

威靈仙的花 | 劉軍 / PPBC中國植物圖像庫

特產中國的草藥

威靈仙Clematis chinensis是一種毛茛科鐵線蓮屬的木質藤本植物，分布于我國南方地區。威靈仙葉片為一回羽狀復葉，常有5小葉；圓錐花序頂生或腋生，花白色且較多；花冠退化，4枚白色花萼特化為花瓣；花柱宿存在瘦果上，成熟后可借助風力飛行傳播種子。威靈仙的屬名Clematis源自于希臘語klemalis，指一種攀緣植物，這里指鐵線蓮屬大多數種類為攀緣藤本植物；其種加詞chinensis意為中國，指其特產于中國。而威靈仙的中文名頗有淵源。

威靈仙是一種藤本植物 | 朱鑫鑫 / PPBC中國植物圖像庫

“威靈”在古代漢語詞典中有神靈之意，如哪吒在神話傳說里就有一個“威靈顯赫大將軍”的稱號。威靈仙一名最早出現于南北朝時期姚僧垣所著的《集驗方》中，但其所指植物難以定論。在唐朝時期，醫學家孫思邈所著《備急千金藥方》（約652 年）中就提到過威靈仙。到唐朝貞元年間，嵩陽子周君巢所作《威靈仙傳》中就已經開始宣傳威靈仙藥效。

醫學家孫思邈 | Wikimedia Commons

書中記載了一個傳說：商州有人重病，幾十年下不來床，大夫們都束手無策。他的親人只好把他擺在路邊求救。有一個從新羅（朝鮮）來的和尚見狀說道：這病只需一種植物就可以醫治，但不知道這地方有沒有。差人到山里尋找后，發現是威靈仙。病人服用后，幾天就能下床走路。有個叫鄧思奇的人知道這件事后，逢人便說，威靈仙的名號便傳了出去。

經考證，這部《威靈仙傳》中所記載的“威靈仙”為鐵線蓮屬的棉團鐵線蓮Clematis hexapetala，如今的威靈仙在朝鮮并無分布，朝鮮和尚自然是沒有見過的。后來唐朝的醫學家藺道人又在所著《仙授理傷續斷方》中提到威靈仙。兩個名醫外加一個傳說都盛贊威靈仙的神效，這給威靈仙打了一個非常好的廣告。但唐朝對威靈仙的使用不多，威靈仙真正開始顯威還是在宋朝。

威靈仙的種子 | 徐永福 / PPBC中國植物圖像庫

張冠李戴的“威靈仙”

到了宋朝，人們開始大量使用威靈仙入藥，各種藥方典籍層出不窮，威靈仙需求量大增。于是人們就根據各種醫書典籍來采集威靈仙，當時的威靈仙主要包含辣蓼鐵線蓮 Clematis terniflora和棉團鐵線蓮。宋朝《開寶本草》中所著的威靈仙可能仍指代棉團鐵線蓮。但后來事情漸漸失控。

棉團鐵線蓮 | yakovlev.alexey / Wikimedia Commons

由于歷史原因，漢文化南移，威靈仙也跟著各種藥方南移，但南方并沒有北方習見的辣蓼鐵線蓮和棉團鐵線蓮分布，可威靈仙的市場需求又比較大，于是大夫們開始放飛自我，根據醫書找出了一大堆植物來充當“威靈仙”，并給病人開藥服用。大夫們主要依靠“根須似鐵絲”來辨識威靈仙，其實就是指威靈仙有褐色的絲狀結構，而且還很難扯斷，符合這種特征的植物其實有很多。

威靈仙的葉 | 朱鑫鑫 / PPBC中國植物圖像庫

于是，從宋代至清代，大夫們普遍將玄參科的草本威靈仙Veronicastrum sibiricum當作“威靈仙”開藥治病。各地的大夫還根據自己理解采了許多地方性的“威靈仙”入藥，這些植物包括各地的鐵線蓮屬植物、云南地區慣用的顯脈旋覆花 Duhaldea nervosa和云南兔兒風 Ainsliaea yunnanensis、北方地區慣用的菝葜屬植物 Smilax spp.等。我國故宮博物院藏有清代御藥房使用的威靈仙，經鑒定即為菝葜屬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