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7日，日本海上自衛隊第4艘直升機驅逐艦、“出云”級2號艦在《海軍進行曲》的伴奏下正式下水，取名“加賀”（Kaga, DDH184），與二戰時日本帝國海軍的一艘航空母艦同名。“加賀”號在二戰時曾參與對中國的轟炸，1942年在中途島海戰遭美國艦載機圍攻，葬身太平洋。在中國9月3日抗戰閱兵前夕，日本讓這樣的一艘軍艦下水，難免引起中國輿論的懷疑。

中日互動的故意與非故意

美國國際關系重量級學者羅伯特·杰維斯在其著作《系統效應:政治與社會生活中的復雜性》（1999年）中曾談到一個有趣的概念，即國家的對外行為同時含有故意和非故意后果（intended and unintended consequences），外交決策者必須同時考慮兩種后果對他國行為和整個系統的影響。在國際政治的互動中，非故意后果往往令國家之間出現誤解、誤判，令形勢發展出乎決策初始動機的預料之外。

回顧10多年來中日間互動，非故意事件可謂不少，卻不大被日本人留意。

2005年10月17日，時任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參拜靖國神社，這個日子是靖國神社秋季大典的開始。但就在同一日，中國神舟六號飛船的航天員返回地球，小泉的這一行為令中國輿論強烈懷疑日本是否在借機挑釁。

再如，在日本，提及7月7日，很少有人會想起1937年的盧溝橋事變。然而，2012年，時任日本民主黨首相野田佳彥就恰好于7月7日當天在沖繩宣布釣魚島“國有化”的消息。事后幾年里，日本國內批評民主黨政權缺乏外交敏感度，選擇這個日子公布消息，刺激了中國。

到了安倍執政，他偏偏選擇2013年12月26日參拜靖國神社，其原本的動機是趁內閣成立1周年之際表達個人政治信念，但這一日子卻正好撞上毛澤東120周年誕辰。凡此種種，巧合不斷。

對此，有日本學者曾在時事雜志上撰文，特意列出對中國來說的敏感日期（如7月7日、9月18日、9月3日等），供對中國事務不敏感的日本人參考。

命名“加賀”或另有深意

按照這一脈絡，本次“加賀”號選擇在9月3日抗戰勝利前夕下水，似乎其擇日是依照內部既定的竣工程序，未必出于挑釁中國的動機。

而在艦船命名問題上，日本海上自衛隊也更強調從繼承海軍傳統的組織內部角度加以解釋。

日本《每日新聞》報道稱，海上自衛隊內部傳統傾向以日本古國的名字來命名主力戰艦，之前服役的三艘直升機驅逐艦（“日向”、“伊勢”、“出云”）就是依此慣例而命名的。海上自衛隊內部稱，按照這一標準，艦名選擇其實有限，還要防止和海上保安廳的艦名重迭，于是內部提名達成最后的共識是“加賀”，由防衛大臣中谷元拍板。

當然，在筆者看來，這樣的解釋也有牽強之處。如果說沿用日本古國名稱是標準，“長門”、“陸奧”、“扶桑”、“山城“都可以使用，而且二戰時以這些古國名稱命名的戰艦多在太平洋戰場作戰，和侵華戰爭牽連較少，也并非象征進攻力量的二戰航母艦名，最后為何偏偏要選“加賀”？這一決策背后的原因值得進一步研究。

專攻反潛，遠程進攻不足

從日本海上自衛隊的宏觀發展來看，“加賀”的復活無疑是日本近年銳意發展兩棲海軍的結果。日本海軍刊物《J-Ships》和《世界的艦船》2015年8月號不約而同地組稿探討該國的準航母發展和島嶼防衛戰略，預防中國攻佔釣魚島的意味濃厚。

該類文章指出，日本應組建兩棲艦隊加強離島防御，并考慮引進美國海軍陸戰隊專用的兩棲攻擊艦。到2017年3月，以四艘直升機驅逐艦（“日向”、“伊勢”、“出云”、“加賀”）和三艘改裝完畢的兩棲運輸艦（“大隅”、“下北”、“國東”）為平臺，配合即將從美國引進的第五代F-35B艦載垂直起降戰斗機、V-22魚鷹運輸機、AAV7兩棲戰車和擅長島嶼作戰的九州兩棲特種部隊“西部方面普通科聯隊”（簡稱西普聯），日本將完成一套立體的海陸空釣魚島防御體系。

需要指出的是，如今的“加賀”號和當年的意義已完全不同。1930年代的“加賀”是日本帝國海軍航空艦隊中屈指可數的3萬噸級正規航空母艦，配備艦載機90架，用來在太平洋和美軍進行艦隊會戰。

如今，包括“加賀”在內的四艘準航母（日方仍稱之為護衛艦）都作為美國在西太平洋防范中國的輔助力量存在，專攻反潛，每艦最多搭載14架反潛直升機。艦隊的遠程對海對陸攻擊任務，則完全托付美國第七艦隊（以加州圣地亞哥為母港的美國核動力航母“里根”號，今年10月將接替“華盛頓”號移防橫須賀）。

有日本軍事專家指出，在海上自衛隊四大基地中（橫須賀、佐世保、舞鶴、吳），目前只有橫須賀能夠容納“出云”級這樣的大艦，其他軍港的后勤支援均力不從心。日本要繼續建造巨艦發展美國那種攻防兼備的遠洋海軍，困難尚大。

今年8月12日，日本沖繩發生美軍特種作戰直升機失事事故。據日本國會議員井上哲士追查，該MH60運輸直升機屬美國160特種作戰航空連。更令人注意的是，機上還載有兩名資深的陸上自衛隊中央快速反應集團特殊作戰群的特戰隊員。可見，如今的日本軍事力量，早已融入美國軍事體系，被美國軍方視為防范中國的重要組成部分。“加賀”復活背后所折射出的現實意義，必須在中國和平崛起和“美主日從”的同盟結構下來加以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