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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五老”之一謝覺哉:《土地改革法》是天公地道的
【編者按】近日,“延安五老”之一謝覺哉(1884—1971)的家書由生活書店出版。謝覺哉,字煥南,湖南寧鄉人,是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中國法制奠基人。謝覺哉有兩位夫人,與前妻何敦秀的婚姻“完全是舊中國農村的典型的傳統婚姻”,育有四男三女;與王定國的婚姻則是“組織安排”的,屬于“先結婚,后戀愛”。《謝覺哉家書》收集了他寫給家人的九十余封信件,“最早的是1919年寄出,最晚的是他1963年中風后,用左手艱難書寫的”;另外收入了他給家鄉基層干部和友人的書信十八封。經出版方授權,澎湃新聞轉載謝覺哉1951年9月7日寫給前妻何敦秀的一封信。

冬秀:
你幾次來信,提到要求來北京的話,我都沒有回答。因為你的信很生氣,我怕一答復,你的氣更大。近來你的氣似乎平了些,所以我想和你說說。
我的意見,你不來北京為好。理由如下:
第一,我們離開了二十多年,我在外又有了家。你如來,很不好處置,要發生糾紛。現是新世界,和舊世界不一樣。你我都是上七十的人了,經不起煩惱,對我不好,對你也不好。
第二,經過了一年,家鄉當已知道我是在做“工”,而不是做“官”。共產黨是一種特別的人,他不能多拿一個錢,他的生活不能比一般人高。北方的生活,不是沒出過門的高年人所能忍受。
第三,你現在的眼睛,不要望著我,要望著孫子們,他們才是有前途的。一年來,家里的人已經起了變化。延仁、學安在廣西來信, 已有志氣,連字都寫得好了些,學初、芝初沒有信來,估計也不會太壞。廉伯、子谷年紀大了,但他們還有前途,只要他們肯學習,求進步。我不留子谷在我身邊,因我身邊的事,子谷做不了。現在是新社會,不是要地位高,而是能把事做好,如果子谷能把那中學辦好,他就會被人看得起。不要被目前的困難駭倒,只要看清前途。友仁上半年困難,但后來農會幫忙了,政府幫助糧食了,估計以后當更好。正行沒在我身邊做過事,他現在西北工作,總算不要父母操心。群兒困難一些,但兒子的一輩出來了。冰兒算是手工工人,年只三十,將來還有發展。只不出房門的淑英,辦法很少。
總之,后輩并不錯,我是比你樂觀些。應該培養幾個小的在家種地,農民是值錢的,將來的農民,比現在的農民要聰明。至于我和你,估計在世上不很久了,我們的希望,就是后代。

第四,我快七十了,我的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兄弟姐妹,都沒有活上六十的。照例,我應該早死了,而且二十多年來,干革命的同伴不知倒下了多少。我鄉何先生、姜先生、南嶺、桂初,不都早不在了嗎?你如記及我,當作我早已死了就是。人死了,鬼是找不著的。
第五,我們不是再不能見面了嗎?不是的。我并非有下決心不回湖南。不過要有事才能回來,不能專為回來而回來。因為我們是以身許國的共產黨人。這個曾和廉伯說過。
第六,子谷、群英、冰茹、何光南親家都有信說到生活困難。這些事,我都不能給他們以滿意的答復。只能說清下面幾點:
第一,土地改革、減租減息是我們主張的,尤其是土地改革。土地的地主所有制,是中國反革命的根源,蔣介石是全國大地主階級的頭子,我縣大地主劉毓卿,不知他殺了多少人。土地的地主所有制,也是中國窮困的根源,它把農村的生產力束縛了。今年湖南大豐收,雖然是雨水調勻,但打擊了地主制度,也是原因之一。中小地主的罪惡雖然不大,但他們總是跟大地主走的。所以定要實行土地改革,種地的農民要抬起頭來管事。
第二,人民政府照顧到了各個方面。《土地改革法》是天公地道的,給地主人員以出路,尤其對富農及小土地所有者。近又頒布新解放區農業稅暫行條例,也是天公地道,負擔減輕。這都載在報上,定要實行的。
第三,由地主的土地所有制,進到農民的土地所有制,即是由地主當權進到勞動人民當權。在某些人家,正如子谷說的:“我家是由有到無”,但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則是“由不對到對”。收租,是有,但不對;不收租,是無,但是對。何況我們家還有夠種的田,夠住的屋,能做事的有事做,小孩子念書還可以取得公費,有甚么不好。這是一關,不要看成由好關進到“難關”,而是由不對的關進到對的關,也即是由不好的關進到好的關。
應該看清楚些,體會著新世界的事物。
老阿婆有個信,請告他老人家,我接到了。所言的,區政府、鄉農會總會依照法令做好的。
愿全家好!
煥南
九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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