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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掌故︱政見不一的兩位美國國父,在國慶日相繼去世
1894年的6月29日 西奧多·羅斯福在信中痛罵亨利·詹姆斯
西奧多·羅斯福給哥倫比亞大學的文學教授布倫德·馬修斯寫信:“亨利·詹姆斯真是個可憐又可鄙的勢利小人!他那些個寫英國上層階級的文縐縐的、空洞乏味的、毫無意義的小說,真叫人替他臉紅,想想他也曾是個美國人吶。”
這蔑視背后有點兒反諷。因為羅斯福和詹姆斯出身相仿,都生在紐約的富裕家庭,都上了哈佛,不過詹姆斯中途輟學,羅斯福以優異成績畢業。詹姆斯書信的編纂者菲利普·霍恩指出,這兩人年輕時都體弱多病,但“詹姆斯向東去歐洲游歷散心,而羅斯福鍛煉體魄,去了西部”。
羅斯福將西部視為美國陽剛氣之所在,這沒有錯,但他批評詹姆斯不再是美國人有點兒不公平。畢竟詹姆斯保留美國國籍直到1915年(去世前一年),最后因為抗議美國不肯加入一戰才放棄美國籍。
再說詹姆斯一直堅持自己可以寫一部美國小說,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所有的小說都關乎美國,要么是在歐洲的美國人要么是在美國的歐洲人。他一生都在探索何為美國人的問題,觀察美國人和歐洲人社交行為和情感反應的邊界。
當詹姆斯真正深入描寫主人公的內心時,往往選擇的是小說中的美國人,比如《美國人》(1877)中的克里斯托弗·紐曼,《淑女肖像》(1881)中的伊莎貝爾·阿契,《金碗》(1904)中的瑪姬·弗爾夫。

2007年的7月1日 英國禁煙日
這一天大不列顛放棄了香煙——至少是在公眾場合。這一活動占領了媒體,對文學卻幾乎沒有影響,只除了一個例外。三十九又四分之一歲的艾德里安·莫爾(Adrian Mole)在日記里寫道:
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英格蘭禁止在公共空間或工作空間里抽煙。不過如果你是個瘋子或犯人或議員或王室成員,可不受限制。
雖然艾德里安并無煙癮,但他也記下“吸煙毀了我的生活”:
這張照片是我在我媽懷里,她從產科醫院出來那天拍的。她站在醫院停車場,一手抱著我,另一只手拿著煙。我從出生人世五天起就開始吸二手煙了。
肺癌是導致英國男性死亡率最高的惡疾,莫爾的創造者蘇·湯森(Sue Townsend)公開宣布,在寫了七本書記錄三十多歲的莫爾的可悲且不合時宜的人生后,她打算讓日記的主人死去。不過她讓男性致死率排第二的前列腺癌奪去了艾德里安·莫爾的生命。我們讀到了化療的辛苦,不過跟他生命里所有不成功的事兒一樣,化療也沒起作用。

1603年的7月3日 為了挽回顏面,培根向羅伯特·塞西爾討要爵位
老女王駕崩了。弗朗西斯·培根曾作為老練的政治家侍奉伊麗莎白一世左右,說他老練毫不為過,他擔任過多年議員,也曾見風使舵背叛過恩主埃塞克斯伯爵。現在他欠了一身債,而且好像完全沒有機會得到新國王的注意。
給羅伯特·塞西爾(Robert Cecil)寫信能幫上忙嗎?塞西爾曾任伊麗莎白一世的國務卿,又讓詹姆斯一世順利成為繼承人,并繼續留任要職。不到一個月,詹姆斯一世就賜塞西爾男爵頭銜,兩年后成為第一任索爾茲伯里伯爵。于是1603年的這一天培根給塞西爾寫信,哀嘆自己的債務,并暗示目前爵士頭銜三文不值兩文(國王還沒到倫敦就已大肆冊封了三百多人),不如自己也應該搞一個,以緩解飽受羞辱之境況。
這信果然有效果。他不但得了爵位,也得了美人(Alice Barnham,市政官的女兒),又可以在律師朋友面前抬起頭了。接下來他的仕途可謂平步青云。他回到法庭工作,并得到了王室垂青,羨煞眾人。1613年他成了首席檢察官,五年后當上了大法官。可惜他沒能珍惜好日子,又一次陷入了債務危機。1621年一次議會組織的調查認定他有腐敗行為。他被罰四萬英鎊(相當于今天的六百五十萬英鎊),還被關進倫敦塔。這回算是真正身敗名裂了。
不過后世名不會計較一時失節的小事。那時培根已經總結出了歸納法,成為所有現代科學的基礎,還出版了《新工具》(1620),接著是他的烏托邦羅曼司《新西特蘭提斯島》(1627)。《隨筆》(1597)一直是寫作風格的典范之作。

1826年的7月4日 兩位美國國父在美國五十年國慶時相繼去世
這堪稱人類歷史上少有的巧合,甚至超過了莎士比亞的出生與離世都在圣喬治日(4月23日)。美國第二任總統約翰·亞當斯和第三任總統托馬斯·杰斐遜在國慶日當天相繼去世,相隔不過五百英里。他們曾為美國脫離大不列顛的殖民統治并肩奮斗,亞當斯不斷討論方式方法,杰斐遜執筆《獨立宣言》。
他們并不是一直合得來,畢竟代表了兩個相對立的黨派——聯邦黨(支持城市化、重商主義)和民主共和黨(支持鄉村化和農耕)。1800年聯邦黨人亞當斯在總統大選中惜敗于杰斐遜,于是拒絕參加后者的就職典禮。
但隨著時間流逝他們和解了,兩人在退休閑暇中開始通信。1813年10月杰斐遜寫信給亞當斯:“我們雖意見不同,但依然能保持理性的友誼,并自由操練各自的道理。”接下來他們互通了158封信,討論從內政外交到宗教哲學等方方面面的問題,還爭論各自翻譯希臘語和拉丁語經典的能力。
龐德認為杰斐遜和亞當斯的通信是“美國文化的神龕和豐碑”,信的文筆太好了,“他們的心智和文明……來自百科全書派。你在他們的信中可以看到各種文化,以及全方位的好奇心。”龐德還認為這些通信應該進入美國文學教科書,而不是那些二流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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