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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華健即使老了,依然是可信賴的歌者

4月30日晚,很久不來上海開個唱的周華健在梅賽德斯-奔馳文化中心帶來了“今天唱什么”巡演上海站。場子離著十分滿還欠一分,剛好像他的歌,留有一分白。
在上海,臺灣老男人的演唱會總是比香港老男人熱很多,大約是因為語言的關(guān)系,以及香港老男人的歌是一小撮人的懷舊,臺灣老男人的歌,則是普羅大眾至今耳熟能詳?shù)漠斚碌木壒省?nbsp;
再有就是,香港歌手們大都不服老,比如劉德華會在此前的上海演唱會上哽咽著表示,這一定不會是自己的最后一次巡演,盡管很多人覺得“劉德華老了”。他的舞臺亦極盡奢華,扮演的依然是不老的王子;比如譚詠麟一唱就唱三、四個小時,拼的是作為香港足球明星隊隊長的體力和毅力;比如許冠杰,不再是盛年卻以盛年的陣仗開唱,恍有當年的一切未變只有唱歌的人老了的錯覺。
臺灣的“大叔”歌手們卻松弛得多。你看李宗盛把巡演的名字都改成了“既然青春留不住,還是做個大叔好”,閑閑地唱幾首聊幾句,再就感情舊事灑幾滴淚,就是一場演唱會了;費玉清幾十年如一日,一本譜架一杯水,老歌加上不那么老的段子拌一拌,就逗得臺下的叔叔阿姨開懷。周華健也是一樣,“忘詞大俠“光明正大地把提字板的內(nèi)容打到大屏幕上共賞,算是調(diào)侃這枚老梗的終極手段了。他也和他的臺灣同行一樣,懂得哄觀眾開心,僅僅是為了偌大場館里寥寥幾個小觀眾,他也愿意特意唱一首《冰雪奇緣》的主題曲,跌宕得很,味道有點勉強,挺拼 。
雖然更敬佩的是香港的那些不服老、堅守年輕時自己的大叔們,無奈臺上臺下人皆留不住青春,像臺灣大叔那么自自然然地服老,不再繃著把自己的短板拿出來供人一樂,也是需要勇氣的。
當晚八點二十分,水色搖曳的舞臺襯得周華健的一曲《傷心的歌》愁緒暗生,他卻不忘秀一把蕩漾的低音,告訴大家周華健寶刀還未老。

看周華健,年紀上去了,反倒不避諱自己不會跳舞的短板了。開場不久就是他與12名舞者比劃拉丁熱舞,跳得不好不要緊,周華健的意思也就是哄大家一樂。然而,來懷舊的觀眾即便領(lǐng)了他費心的情,期待的依然是正版的老歌們。正式開唱前,他還是絮叨了一陣,捧觀眾的好眼光也調(diào)侃李宗盛高調(diào)稱“大叔”自己就能順利稱“小叔”,高情商的樂壇前輩一番話說得妥妥帖帖,順利暖場。
接下去,他一首接一首唱自己熱度最高的那些歌,并以四種不同語言唱四首不同歌的形式,致敬自己身處過的四種不同文化。
《朋友》《一起吃苦的幸福》《風(fēng)雨無阻》,這樣的生活百味聽多少遍都不會厭倦,臺下人顯然也是如此,興致勃勃跟著周華健一首一首地唱下來。
現(xiàn)在想來,周華健特別的地方不僅在于他溫暖淡定又洞悉人情的聲音,更在于身為唱作人的周華健的作品溫厚通達,苦情歌也哀而不傷,不勾人眼淚,也不過分代入自己,而是始終以旁觀者的態(tài)度娓娓道來。所以即便他老了,依然是可以信賴的歌者。
一首《飛越迷霧》告訴我們,即便迷了路覺得人心不古,卻總能夠撥云見日重回最初,這是周華健的最迷人之處。間場放《朋友》的錄影帶,只有曲沒有詞,全場清唱,不知道有多少人濕了眼眶。
周華健和薩克斯的搭配真是合適,前者的聲音圓滿而薩克斯的聲音常含悲意,二者互為補充,在喧鬧的樂聲中煢煢孑立,具化為《寂寞的眼》一曲終了的二人跪地。
武俠系列的登場振奮了全場,背景的水墨畫用了大心思。《刀劍如夢》和《江湖笑》等影視金曲是失落的武俠世界的遺珠,聽來已經(jīng)心馳神往。再加一個孜孜用筆編織出一個地下武林世界的張大春,為以周華健的新專輯《江湖》為名的武俠篇章注入新的血液。
2007年,吳興國籌備新京劇《水滸108》,張大春任編劇,周華健為音樂總監(jiān),與張大春合作,用京劇、搖滾、民謠再現(xiàn)心中草莽江湖。這之后二人書信往來酒館海聊,張大春作詞周華健譜曲,用三年的時間又搗鼓出了一張專輯,名字就叫《江湖》。《江湖》是一個驚喜,戲曲和電吉他的開篇,武腔十足,周華健細膩沖淡的聲音,卻剛好中和了燥火。在武俠劇式微、中國人心里的江湖卻不死的今天,《潑墨》寫意而《身在梁山》壯聲,草蛇灰線江湖仍有一脈尚存,不過就是“替天行道,天道有無。多少年華,盡付江湖”(《身在梁山》)。

這是一場很舒適的演唱會,周華健愛聊天,講講古唱唱歌,要想一氣呵成聽老歌會有點心急,但是這樣一場紋理細致的演唱會,是值得定定心坐到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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