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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很久以后,“大白”會從暖男變成渣男嗎?

對于《超能陸戰(zhàn)隊》的原作漫畫來說,迪士尼的改編是一次充滿驚喜的重塑,“大白”這只在原作中通體綠色、外形丑陋的大怪獸,搖身一變成了全世界都無法抵擋的軟糯萌暖白胖子。
而迪士尼對于大白的靈感則要歸功于克里斯·阿特克森(Chris Atkeson),這位卡耐基梅隆機器人學院的機器人研究專家,多年來致力于研究的“軟性機器人”,正是現實中大白的原型。在電影熱映后,他的研究也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并被冠以“大白之父”的愛稱。
由于基于現實科研成果,即便添上動畫片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也讓不少人對未來“大白”真真切切進入人們的生活心懷期許和憧憬。
最初克里斯·阿特克森教授因為希望生病的家人得到更好的照料,而開始研發(fā)柔軟的醫(yī)療機器人,而當電影中的“大白”成為守護正義的使者,被安裝了能夠上天入地的飛行器、穿上了帶有功能的鎧甲,克里斯教授也受到新的靈感啟迪——原來“大白”可以走得更遠。
眼下,比起一個需要解決人形結構機器人目前面對的諸多技術壁壘,讓一輛汽車具備“大白”的內涵,在克里斯看來要容易許多。而此番“大白之父”與中國結緣,正是與一家互聯網汽車公司開展“跨界”合作。
克里斯本人看起來也頗有“大白”神韻,滿臉的大胡子和白發(fā)包裹著整張慈愛而友善的圓臉,說話時笑意不斷,眼睛瞇縫成一條線。旁人提問一些關于科學的外行揣測,或者當聽說姑娘們會“想要一個大白一樣的男朋友”時,他樂得合不攏嘴。

2011年,《超能陸戰(zhàn)隊》導演唐·豪爾進入卡耐基梅隆大學,與機器人專家們深入探討流行文化中的機器人元素,并在卡耐基梅隆的實驗室里,遇見了克里斯著手研究的充氣機器人手臂。
當時克里斯所進行的研究,目的是想要創(chuàng)造出一種“柔軟而又安全的機器人”,科學家最初的訴求是“它能照料我們的父母,給他們穿衣服。而當我們自己老了,它也可以這樣照顧我們”。
這個設定與電影中“大白”的初始設定極其相似,溫暖、友善、治愈系的陪伴型醫(yī)療機器人。三年后電影橫空出世,并大受歡迎,迪士尼對大白的“改造”也給科學家提供了新的靈感。
“比如在電影中后來為大白配了裝甲,隨著機器人任務不同,可以給軟性機器人配上不同的硬質裝甲,實現不同的功能,這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啟示。”
此外,克里斯也從電影的大受歡迎中收獲了另一重啟示,即人們所熱愛的大白并不是因為他能給生活帶來便利,幫助主人做事情,更重要的是他滿足了人類需要被關注、被陪伴的心理訴求。
“講到情感元素要歸功于電影導演,而從這當中,我們也學習到情感這方面設計的重要性。其實現在有很多人會給自己的車起名字,也和車說話,這種對機器的情感需要是確實存在的。”
趁著電影上映的熱度,克里斯發(fā)起了“眾籌大白”的項目,他在網絡上邀請人們?yōu)榇蟀拙杩睿鸪跻灿胁糠质艿诫娪案腥镜娜藚⑴c了這項計劃,但當澎湃新聞(www.kxwhcb.com)記者問及眾籌結果是否達成,克里斯說“結果并不理想”。
“通過這次眾籌,我明白了當人們?yōu)橐粋€眾籌項目掏錢的時候,他們往往需要看到下一步能夠獲得的實際回報。而對于科學家來說,大多數的研究都是未知的,真正的‘大白’我們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將它實現。”
此外,克里斯也表示,對于科幻電影,許多科學家有一些“不太爽”的地方,因為那些美好的假象提升了人們對于科技的期待和天花亂墜的胡思亂想。“講到現實生活和電影之間的聯系,大部分關于機器人的電影當中對機器人的描述都是不太現實的,也給人很多錯覺,以為這些技術馬上可以來到我們身邊,但事實遠不是這樣。”
好在《超能陸戰(zhàn)隊》的成功還是給克里斯和他的實驗室?guī)砹烁嗟臋C會,多家醫(yī)療機構都向其發(fā)出合作的要缺,科研經費上更充足了,甚至還包括了與美國政府合作共筑的項目。

“和其他科學家不太一樣的地方,這可能沒那么理論化,更多的強調動手能力。”已經年過六旬的克里斯在介紹起自己工作的時候表現得饒有興致,“在研發(fā)機器人的過程當中,我們肯定會用到機器人和人的互動實驗,比如說研究老人為什么摔倒,這個過程當中,我們把機器人和老人的具體行為模式進行對比,我們還會邀請機械生物專家進來。”
不過,真正讓機器人具備人的行為去照顧人的起居生活,眼下還非常遙遠。從近在眼前的更容易實現的可能性來說,克里斯新接手的與汽車公司合作開發(fā)智能汽車機器人的項目提供了最佳的實踐平臺。
“我認為能夠被廣泛利用的消費型機器人,第一個很可能就是汽車。汽車的機器人具備了很多先天條件,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坐在車上的人是固定的。因此它會非常容易地‘觀察’你,可以自己進行‘思考’,以及判斷接下來采取的行動。” 此外,克里斯補充,“第二個可能應用的領域就是智能家居,在這樣一個內部空間里,可以觀察居住在里面人的生活習慣,而且可以更好地把家電設備運作起來,使它們達到最優(yōu)的運作狀態(tài)。”
同時,未來的機器人是可以不斷自我學習完善的,從主人的信息數據中不斷學習,同樣也與同類之間相互共享數據,達到優(yōu)化。
這些顯然與印象中形象呆萌的“大白”有所出入,事實上,國際機器人研究的確存在重“人形”和重“功能”兩種趨勢,通常日本更傾向研發(fā)與人類形態(tài)相近的機器人,而歐美的趨勢更注重其實際應用。
對此,克里斯的態(tài)度是“沒必要非給機器人配手配腳”,“我們不是說智能汽車一定放一個人型機器人在里面,而是實現讓人和機器人去對話。所以有一張臉可能是更重要的,因為要讓人交流的時候有方向感,給機器人裝腳的穩(wěn)定性非常差,更好的選擇是裝輪子。”至于把那些帶有手臂能夠移動的機器人應用到現實中,應該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一方面造價非常昂貴,另一方面安全性也存在很大問題。”

“現在的機器人碰到的挑戰(zhàn)是兩個方面,一個是智能化,必須建立在深度學習、充分了解上才能實現智能化,實現讓機器人像人類一樣思考,但構建完美的機器人大腦需要很長時間;第二個挑戰(zhàn)則牽涉到具體操作環(huán)節(jié),比如幫老人系鈕扣和系鞋帶這種精細的事情,對機器人來說就非常困難。”
盡管機器人離實現真正的智能化尚且遙遠,但關于人工智能是不是一個危險的發(fā)展方向,早已是科學界爭執(zhí)不休的話題。霍金甚至預言人工智能的發(fā)展未來將會毀滅人類,不少科幻電影同樣展示了人工智能在進化到與人腦同步的程度后繼續(xù)保持指數級地增長進而傷及人類的故事。
對于人工智能的未來,身為機器人專家的克里斯屬于“不去想太遠“的那一派,他并未樂觀地認為那樣的情況一定不會發(fā)生,但首先他認為讓機器人具備思考能力在眼下是人類所期待的,另一方面,讓機器人的思考能力超越人腦的那個未來目前看來仍遙不可及。
重要的是,“科學家現在努力做的還是讓機器人可以更好地為我們服務,機器人是工具的一種, 最終是為了更好地為人類服務。超級人工智能,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就我來看,科學家現在做的都是機器人為我們服務,如果機器人做了什么壞的事情,也是因為人給機器人下了命令,讓機器人做不好的事情。任何一個工具都可以被人蓄意不正當使用,但是工具本身并不存在傾向,所以還是使用者本身的問題。”
至于這個智能設備無所不在的時代,也許有人說機器越來越像人的同時,人也越來越機械化,克里斯同樣意識到,當他81歲的母親在家庭聚餐時看大家都低頭看手機,老人會很不高興;但是如果問小朋友,他們并不覺得人與人之間的交流變淡了,他們覺得通過智能設備認識的人比以前更多,只不過不是在同一個房間里面而已。
“我想技術進入我們的生活,我們要學會適應,我們不斷地嘗試,找出新的相處的模式。”“大白之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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