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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廳|中國的城市與區域規劃,為了增長的規劃(下)
【編者按】
本篇接續此前文章。可在“繼續閱讀”中查看(上)。本文內容整理自講座,未經作者審訂,若要深入探究下去,可查閱作者新書《Planning for Growth:Urban and Regional Planning in China》。
當然,其實現的依據會成為問題。一種辦法是,嫁接在法定規劃上,讓戰略規劃導向總體規劃的前期,或者以城市體系規劃進入審批程序,深入到法定規劃中間去,等等。
規劃往往邀請多家單位來做,所以從規劃的地界而言,也比以前更開放,超越了本地的規劃。規劃的功能也發生了很大變化。從資源配置,轉變為城市營銷,要吸引投資,服務于產業落地。規劃的市場很專,服務也是專業化,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人,很難在規劃市場上生存。規劃服務要及時高效,要有一套模版。同時,規劃的體制也發生了變化,要發包要競標,發包當中也存在責任問題。這樣的規則,我覺得,導致規劃的高級化,也就是說,如果你請了這么好的規劃公司來做,出了問題,也不是你的責任。
同時,規劃具有高度時效,它往往是一把手的任務,要立刻實施。規劃制作高度市場化,但規劃單位往往還要在接受規劃任務以后,迅速打聽這個規劃到底意圖如何,為什么要做這樣的規劃。
規劃從一個純技術活動,演變為一個“規劃事件”。規劃的組織,也變得復雜,有時需要專業的規劃公司。因為規劃局并沒有能力組織多方專家和多方競標,規劃公司往往起到很大作用。規劃的過程中很復雜,其參與主體及流程包括:甲方的業主(政府)、規劃局、規劃的官方組織機構(編研中心)、非本地的組織機構(學會、協會、基金會、境外“規劃師聯合會”)、參與規劃的一級規劃單位、專業服務(外包專題、模型制作)以及規劃事件和活動的外包服務(公眾參與、調研、宣傳制作)。
有時規劃局很有意思,他不把自己認為是政府,他說在他之外有一個政府,往往是甲方(業主)——也就是土地所有者;規劃組織中有官方學者,學會、協會、基金會、“規劃師聯合會”(境外),都參與到規劃中間去;規劃的制作單位也具有高度的市場導向和競標能力;規劃局希望吸引眼球,增強公眾參與,甚至找專門搞公眾參與的公司,但這個公眾參與,跟所謂利益相關者的公眾參與,實際上有一定差別。
規劃也形成了一個產業鏈,比如同濟附近形成了一個打印、復印、制作模型等等的集群,因為規劃是專業化,相關的規模經營也要具備專業性。
國家與區域規劃
是不是規劃就純粹地方化和市場化了呢?實際上也不是,往國家層面,區域規劃依然存在,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它尺度的上升。
市場帶來的空間協調是存在的。撒切爾夫人上臺后,推進市場化,想把規劃砍掉,但規劃竟然死不了,原因是市場需要規劃。因為,房地產開發商都需要規劃的穩定性,建設一個高檔樓宇,不希望哪天對面出現一個垃圾場。市場需要規劃提供穩定的秩序。
而在國家層面和區域層面上的規劃,實際是應對高度地方化導致的社會問題與環境問題的手段,比如城市的高度擴張、土地的占用,等等。在這個基礎上,依然存在全國城鎮體系協調規劃和各個區域層面的規劃,比如珠三角城鎮群協調發展規劃、長三角區域規劃,以及各層級的主體功能區規劃。但我們當時這個城市規劃體制下面,實際上是沒有對整體體系進行控制的,同時也有住建部和發改委部門之間的競爭,所以這個規劃也難以實施。
這里也有一個新的貢獻,就是所謂主體功能區規劃,由發改委系統制定。本來的意思是,不要全國都搞大規模開發,對生態脆弱地區應該有一些保護,因地制宜,以縣為單位,弄一些適宜性的評價指標,測量下哪些地方適宜開發,哪些地方不適宜,這是典型的土地評價思路。在這個基礎上做分類,有的地方可以強化開發,有的地方優化開發,有的地方禁止開發,等等。這個想法很好。而且,規劃以縣域為單位,是完整的行政單位,跟地方發展取向一致。比如,如果這個地方處于禁止開發區域,那么政府的評價就不要強調開發量了,可以用保護實施的有效性進行評價,等等。但實際上,還是非常困難,雖然發改委具有立項和分配投資指標的權力。
這種城鎮體系規劃,缺乏真正的協調能力。區域性的城鎮體系規劃,缺乏明確的行政主體,更多的是部門性規劃,對行政區域內部的資源分配,缺乏統籌配置的能力。而全國性的城鎮體系規劃,是研究多于規劃,也有“三規分割”的局限性,與歐盟的空間規劃不同,與政策的聯系還沒有真正建立。發改委的主體功能區規劃,雖然和發展的行政主體相結合,但最小的主體單位一旦列為某種區的時候,對它發展的潛力限制還是很大的。各類發展重點和試點地區,和特殊政策、投資分配相掛鉤,某種意義上說,是在特殊時期下,政府主導的市場經濟的體現。
跨區域發展,仍然缺乏協調機制。缺乏跨區域的行政主體,真正以市場為基礎的區域機制并沒有確立。即使各個地方都有聯合的意愿,爭取加強區域競爭力,但區域層面自發的聯合機制并未真正形成。解決途徑不能單單依靠制定空間規劃,還是要建立區域治理機制——是行政淡化的結果,而不是行政強化的結果,是“市場”+“利益相關者”共同協商的結果。現在雖然也有市場等機制,但真正使地方聯合一體,為將來的區域競爭而努力,這種機制還沒有真正形成,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區域的發展,大家都認為是區域自己的事情,實際往往不是。大家知道,在改革開放以后,產生了所謂的地方化。中央政府主要通過兩個辦法維持了天下的秩序。一個就是稅收高度集中,分稅制使大量主要的稅收集中到中央政府,中央具備了財力。另一個是對地方政府的任命,政治的任免權,實際上一直沒有放松。地方行政長官是要由中央任命的,可以進行調動。
規劃實際上也起了作用。中央來發帽子,你是國家新區、改革開放試驗區等等,國家層面的。中央這樣設置,地方就會去爭這個帽子,互相會競爭,聽從上面的精神和規制。反過來,還有一個辦法是,很多抬頭帽子是地方制作的,送到中央,這就要制作符合中央習慣的帽子,或者是最精神的帽子,這就出現了“生態城”這樣符合中央意志的名稱。
新城與生態城
改革開放后,真正能體現中國特色的實踐,就是新城和生態城的規劃。1950年代的新城其實就是工業衛星城,但工業衛星城沒有真正建立,因為居民不愿到新城去,環境設施服務都比較落后。1990年代,北京做工業用地規劃時,開始把工業衛星城按新城新鎮逐步建設,在北京的東部,就建設了三個新城,其中一個是北京經濟技術開發區。
仔細看新城的開發模式,就會對新城有一個新的認識。事實上,新城是一個巨型工程,或者通俗來講,是urban或rural政府企業化發展下的產物。北京經濟技術開發區,實際上本來下面有行政編制,比如亦莊鎮、馬駒橋鎮,在這些行政區劃的基礎上,劃出一塊地,變成北京經濟技術開發區。開發區當年啟動,只需要有一個小政府就可以——一個管委會,以ge能干的開發區管委會主任、一個總經濟師、一個總會計師等等幾人。開發區隸屬北京市政府,就像北京市政府下的一個partner,落地北京郊區亦莊新城。這個新城是工業發展為主導,農業發展為輔,也有重工業遷到新城,形成辦公的集群。
上海新城規劃是“一城九鎮”,風貌發展比較好的是松江新城。松江新城實際是一個巨型工程的綜合體。有英倫風貌的泰晤士小鎮,有大學城,有九號線,九號線本身也是一個大型工程。我們可以看到,九號線建設怎樣通過吸引投資、土地出讓和軌道交通捆綁的形式,得以實施。為實施一城九鎮的風貌,需要把英倫的故事說得完整和真實,就建了泰晤士小鎮。泰晤士小鎮的風貌不是中國新城的全部,大部分中國新城現在還和嘉定新城一樣。西方人也覺得蠻有意思的——在郊區出現“高層”,這是比較少見的。南京開發了河西新城,而昆山開發了花橋,后者在上海又不是上海,后者接近上海,可以收到上海手機信號,這里做了一些服務外包、金融后臺,也做了商務、研發等。

總體來說,中國新城的建設比較迅速,但跟西方的交替化不一樣,中心城市沒有衰落——除了汕頭之外。汕頭迅速向東部高度擴展,建設汕頭經濟開發區。汕頭原來的老城,在中國經濟高度發展的時候,出現衰敗,而且相當破敗。汕頭向東部建設新城,原來叫東部工業帶,后來發現叫工業帶不行,還是要建設新城,找了多家境外公司進行規劃策劃——其中包括保羅·安德魯,是建設北京國家大劇院的設計師,他和他的荷蘭合伙人,推出了一個“汕頭角”的理念,使得汕頭成為世界潮汕人之家,是一個很宏偉的計劃。
廣州的新城建設,也很有意思。它要建金融城,是在珠江新城邊上的一塊。原來是城中村和熱電廠,還有一些農村,把它們積聚起來,要學英國倫敦的金絲雀碼頭金融區去建設,當地委托我們對金絲雀碼頭進行了考察,得到一些經驗,然后就進行整體設計打包。而廣州這個設計的規模,遠遠超過倫敦金絲雀碼頭金融區。倫敦金絲雀碼頭金融區規模不大,跟中國比是小巫見大巫。它有一個了不起的特點是很緊湊,幾個銀行下面是通路、地下空間,很方便。這跟上海的陸家嘴正好相反,陸家嘴是此樓望到彼樓,但過去非常困難。所以需要樓與樓之間足夠緊湊。
還有交通站的問題,金絲雀碼頭有地鐵、輕軌,還有即將建設的鐵路,幾百米一站,非常方便。而廣州規劃時可能還考慮到地塊的完整性,交通存在一定承接的問題。
建設模式上很不同。金絲雀碼頭是金絲雀碼頭公司持有物業,他寄希望于物業升值,使得公司的資產可以到資本市場融資。這邊的模式則不同。所以想要在廣州建立金融中心,可以做得到,雖然和香港、上海有一些競爭。但如果真的想做金融中心的話,可能難于平衡多種目的,比如說,你想在廣州金融城建設當中,迅速出售土地,然后回收建設成本的話,就會造成土地最后建成時的高地價,從而難以吸引金融企業。
而生態城也有自己的問題。所謂生態新城,并不是因為生態建設,比如天津中新生態城,有光伏驅動的路燈,這是技術含量,但同時你也可以看到,背后就是叫做英郡的居住開發區,翻譯成grace land。在這里的低碳示范博物館里,實際上是世茂生態城房屋銷售中介,購房者可以在這里選取住房,看樣板房。
生態城是土地開發和生態技術的結合。比如說曹妃甸新城,它是為了吸引央企,填海摧山造地等成本也相當昂貴,其意在學習瑞典的哈馬碧原生態城。瑞典想要推銷環境技術,而曹妃甸希望瑞典來投資,雙方都有自己的考慮。
北京長辛店的低碳規劃也得到國際規劃師學會的獎項,實際就是一個居住區建設,當然考慮到一些微循環等所謂先進的理念。但實際上在北京舉行園博會時,找不到一個區域展現這個低碳趨勢,找到的是一個高檔的展廳。
也有一些設想中的生態城沒有得到實現。比如說,由奧雅納設計的上海崇明東灘。其規劃思路正好相反,是一幫工程師來搞規劃,往往規劃首先是要做策劃,要做business model,商業運行模式弄好了以后,最后找規劃師來做規劃。他是建筑師先上,最后發現,建了這個地方,房地產開發可能還有問題。如果在松江,可能建設得成,而在崇明,靠近東灘濕地,交通不是那么便捷,開發容量又受到限制,要多貴才能回收成本。這樣有等等一系列問題。當然崇明對這個開發不是那么感興趣,因為如果想要開發,會占用崇明的土地指標。他的土地是上市公司所有,實際上,上市公司當時就持有這塊地,想要做個頭腦風暴,請了英國的規劃師,來做些規劃,看看土地怎么用,引進了所謂當時國際的最新理念,做這個生態城的規劃。
但奧雅納其實是一個規劃公司,并不是一個投資公司,雖然后來也想找HBC集中進行一些開發,但最終因為土地的指標問題等等,沒有人把這個開發項目再進行下去。實際上當時開發并不是很宏偉。那天跟他們探討了一下,覺得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問題是房地產本身有問題。如果房地產成功的話,增加10%、20%的生態成本,可能也就能夠建成。所以這個項目雖然規劃了很多未來的城市的理想,但最終并沒有實施。


城市化確實越來越重要,規劃已經成為龍頭,實際上體現了一個“城市巨型工程”,新城建設也日益通過這種平臺達成。而新城本身就是一個投資平臺,通過平臺可以實現投資進展。新規劃因地段比較明確,現狀單一,往往成為規劃競賽的首選——我們現在有一塊地,大家來競賽一下,力爭成為規劃的龍頭。
之前,規劃辦的一個朋友來接我,他說,我有一些問題向你討教。每當聽到這種要討教的話,我就知道,我從被討教的人那里學到的會更多。然后我們就進行討教。他說我們這個規劃要成為龍頭,什么意思呢,新的領導來了以后,或新的經濟形勢出現以后,規劃就成為舞獅這樣的“龍頭”,舞一下然后馬上放下來;但現在有好多種規劃,有不同的龍頭,拿出來舞一下。我覺得這個講法確實非常精辟。
新城規劃也體現了市場轉型規劃的一個特點,要嚴格以合同方式實施,不再是政府指定的一個任務,要進行招標,合同簽訂,項目評審,都體現了規劃作為“市場產品”的特點,這個產品是政府采購的產品,所以新城的規劃很有意思,體現了政府和市場的完美結合。
結語
我現在就講一下我的結束詞。市場轉型下的城市規劃,到底是怎么樣的?我們講了三種解釋,一是規劃對市場的適應,第二個是規劃對市場引發問題的解決,第三就是規劃為增長提供技術和開發的話語。
中國的規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改革開放前,規劃實際上是技術的規劃;現在的規劃實際是經濟發展的愿景。規劃日益為地方塑造形象、吸引投資、提高競爭力服務。規劃確實比較好地適應了市場經濟的需求,同時我們規劃師也希望我們的規劃更好地適應市場的需求,以保住我們的飯碗。如前中規院規劃師、現廈門規劃局局長趙燕菁所講的,規劃師只是幾種職業中的一種,你如果不好好應用你的職業的話,你的飯碗就會丟失。
有的時候,我覺得英文的妙處就是,中文閱讀時,因為有距離感,東西不是特別懂,所以要把它翻譯成英文,仔細琢磨,我基本保證翻譯是忠于原文的。然后,對翻譯的英文閱讀幾遍,我就明白了。這個翻譯了以后,在英文里面是比較令人震驚的。
“The role of planners is to lobby the goverment and sell professional knowledge to those cities the wish to adopt its advice;the purpose is to help the client ‘defeat’ other city competitors.This is now the new professional ethics of planners.”(Zhao Yanjing,2013,director of Xiamen Planning Bureau)
他說我們規劃師的角色應該是lobby,說服對方,把你的專業知識賣給顧客。賣給顧客之后,他吸收了你的知識就比較好,你的目的是打敗競爭對手,這個就是我們現在的規劃倫理planning ethics。對西方教授planning ethics的人來說,這個確實是mentally很大的沖擊。
他在做廣州規劃時,確實符合了這樣一個理念,給廣州市政府出主意,怎樣重新占領華南中心城市的地位。
同時,規劃師在規劃時,經常用很多西方的案例和理念,或者類比。比如說,南京椏溪新城建設了國際慢城,在周末的時候,人山人海,四下游走,停在這里,換上當地的電瓶車,體驗慢城的生活。椏溪新城為了“慢城”的真實性,請求慢城運動的發源地,就是意大利的Cittaslow這樣一個組織予以認證,Cittaslow的副主席2014年6月到了這個地方進行考察。他對“慢城”的精神完全滿意,高度贊揚,使得椏溪成為中國第一個認證慢城的項目。只是非常不幸的是,等他回到意大利兩個月后,被意大利的黑手黨殺害了。這是題外話。這說明規劃還是比較好地適應了市場需求。
規劃確實也為市場帶來的問題提供了解決辦法。比如針對城市綠地建設的缺乏、環境的衰退,在廣州增城推出“綠道”項目等,所以也不能說規劃沒有用處,沒有為公共利益服務。
我們講了很多市場轉型的規劃,有一個問題是,市場轉型下的規劃到底是不是為市場規劃?我覺得完全不是。它其實是為增長而規劃,是創造增長的話語,從而增加國家的控制能力。在中國市場化的進程中,國家從來沒有退出過。

規劃作為國家機器在市場運作上的延伸,從正規性和非正規性發展的逐力中,可見一斑。規劃往往強調正規化的過程,但對于非正規化的空間,規劃實際上很難起到協調社會關系的這一責任。
從中國的規劃中,我們可以看到什么呢?首先,規劃是增長的工具。但問題是規劃何以成為增長的工具呢?在后政治時代,我覺得規劃要講技術,為市場服務。所以,它從資源配置,走向了市場的整體營銷,城市規劃在為城市出謀劃策、勾繪藍圖的同時,也完成了自身角色向市場化的嬗變。規劃制作也日益市場化和產品化,規劃的理念是一個“去政治化”的過程,引入了“可持續發展”、“經濟增長高效”等許多中性的愿景。
規劃的愿景是很重要的,比如“繁榮”(opulence)的例子。南京舉辦世界城市論壇,提出“社會和諧、經濟繁榮、文化多元、生態友好”這樣的口號,英文首字母拼在一起是“HOME”其中“繁榮”取詞于HOME中的opulence,與會者比較震驚,因為它不代表繁榮富強,而是“炫富”。它可能恰恰代表了規劃的一種愿望。
有意思的是,正是因為在計劃經濟時代,規劃是一個不講政治的藍圖式的規劃,所以在改革開放之后,這樣不講政治的東西反而非常好,使得規劃能夠比較好的適應市場發展要求,使得規劃有機會可以和甲方一起坐下來吃吃飯,談談城市發展的前景。
這實際上就是后政治時代,規劃的變異。
最后我講講中國規劃的未來。規劃我覺得有“變與不變”。不變在于,中國的規劃一直是進取型的規劃,規劃不是增長的敵人,規劃一直是通過增長、通過現代化來富民強國,使得國家振興。所以規劃也不是市場的敵人。這在市場化初期是生存之道,但從長遠來看,如果要真正地生存下去,規劃一定要解決在快速城市化、現代化增長中的深層問題,如果只是用后政治化的工具理念來解決這些問題,我覺得規劃的未來就可能岌岌可危。

我的演講基本結束了,最后還是回到中國城市規劃“變與不變”的問題。1927年上海大都市計劃中提出,要建設“新城市中心,新市民中心”。為了這本書,我特地跑到江灣體育場拍照片,拍的時候,有個保安出來阻止,說不能拍,把我嚇了一跳。原來我們進入了創智天地的領地——但其實我和他們的老板(也是新天地的老板)一起在倫敦建筑學會吃過飯。體育場和商業區(創智天地)其實是一個完美的結合,就像倫敦的金絲雀碼頭,你看上去像是倫敦的街景,其實是私人的領地。規劃從某種意義上說,終于實現了它的理想,也就是城市新中心的理想。在20年代一直沒有得以實施的計劃,在今天,通過與市場管理結合,得以實現。但還有所謂市民中心的一部分理想沒有實現,雖然外面的建筑已經實現了。
謝謝大家!
[作者系倫敦大學學院(UCL)巴特雷特規劃系講座教授。本文整理自作者在同濟大學的講座分享,未經作者本人審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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