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福成股份“自曝家丑”，公司實控人——75歲的“燕郊首富”李福成，因涉嫌短線交易被立案調查。

所謂“短線交易”，即上市公司的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及大股東，在法定期間內，對公司上市股票買入后再行賣出，或賣出后再行買入，以謀取不正當利益的行為。

公告顯示，2018年2月至8月，李福成悄悄給公司員工張明玉、李軍提供了5143萬元買賣自家股票，兩人合計買入514.56萬股。在此期間，張明玉通過幾次短線交易，買賣福成股份共獲利21.33萬元，李軍的持股數量則一直未發生變化。截至2021年6月12日，這兩名員工仍持有498.62萬股。

另外，在短線交易之前，李福成曾放出過巨額減持計劃，2017年10月發布公告稱，擬減持不超過所持公司股份總數的25%。

這一系列神操作發生時，福成股份的股價在高位10-12元附近波動。

截至目前，公司尚未解釋李福成偷買自家股票的原因，但因為福成股份股價一直“跌跌不休”，李福成最終擱置了巨額減持計劃，公司兩位員工代持的498.62萬股到現在浮虧了2000萬元，他還被中國證監會立案調查。

對于上市公司老板來說，短線交易是一件極為丟面兒的事情。

2007年，萬科王石在瑞士登山時，從新聞上得知家人購買本公司股票，他立即澄清誤會，是受托替家人理財的一位人士因操作失誤，并表示，“她不會愚魯到為了區區幾萬股萬科股票的收益、拿我們一生的清譽去冒險”。

從李福成在自家樓盤建金黃色材質“福成趕牛”雕像的舉動來看，他應該極為愛惜臉面。75歲高齡的李福成自毀清譽背后，是福成股份不斷疲軟的業績。

01、養牛狀元

李福成最為高光的時刻在2016年。這一年，李福成家族憑借著66億元身家，登上“2016河北胡潤富豪榜”，排在第九位。這時候，李福成已經退休近2年。

李福成雖然退休了，但燕郊卻處處有他的影子。燕郊燕昌路整一條路兩邊的房子都是福成的，福成開發的小區連成了片，福成公寓、福成二期、福成三期、上上城、青年社區……住宅規模加起來有3個頤和園那么大。

雖然福成、匯福、燕達、興達被稱作燕郊地產四巨頭，但福成在燕郊的房子占了一半多。老燕郊人都稱李福成為“李半城”。

（燕郊某樓盤）

“李半城”名不虛傳。除了住宅，福成還有很多“福成系”產品，福成好房中介、福成農貿市場、小貸公司、典當公司、福成肥牛、福成烤肉、福成餐廳，乃至到后來，福成還涉獵了殯葬業。燕郊甚至有一條“福成路”。

在燕郊地界，燕郊人的衣食住行，乃至身后事，都能在福成找到對應的產業。

在很多燕郊人眼里，李福成屬于“大器晚成”的人，雖然沒什么文化，但是他腦子靈活，還敢想敢干。

早先，他在當地生產隊的油坊上班，每天騎著自行車，敲梆子賣香油。

后來，三河縣政府鼓勵農民發展個體戶，李福成便離開了生產隊，借錢開油坊做香油。因為改進機器提高了效率，他幾乎壟斷了全縣的香油業務，成為當地的“香油大王”。

受到豆餅喂豬的啟發，他想用香油產出的麻醬渣來喂牛肯定也不錯，于是他又貸款買牛、建廠，從后來的結果看，這成了李福成人生和事業的轉折點。

靠著“香油賣錢、油渣喂牛、肉牛加工”的模式，李福成迅速成為當地的“養牛大王”。

1994年4月，李福成被農業部授予了“全國養牛狀元”的稱號。

隨后，李福成在養牛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并在2004年7月，將福成股份送上了A股，主營肉牛養殖屠宰及食品加工，成為“中國養牛第一股”。這一年，李福成58歲。

靠“牛”發家的李福成和他的福成集團，對“牛”也十分偏愛。福成集團的官方logo也包含了一個帶有牛角的牛頭元素，打開官網，映入眼簾的也是一頭金色的牛。

牛的形象后來也被延續到福成開發的小區里，在燕郊，只要看到“福成趕牛”雕像，那這一定是福成的小區。

（燕郊上上城）

有意思的是，雖然李福成成名于“養牛”，但真正將他送上燕郊首富寶座的，卻是房地產產業。

02、為北漂蓋房

2002年，李福成成立三河福成房地產開發公司，開始了房地產開發之路。

在李福成看來，北漂人群是勤勞、努力的代名詞。他便堅持為北漂蓋房，并將廣告打到了國貿，“首付3萬月供1千”，以低成本、低價格的策略迅速做大。

因定位精準，福成的房子很快受到北漂歡迎。那些年隨著北京的房價水漲船高，很多在北京買房吃力的北漂，來到燕郊的福成買房。

在這期間，李福成曾對外透露，“福成集團年營業額逾百億，房地產開發收入約占一半”。

依靠著“大手筆拿地，快速銷售回籠資金”，燕郊幾乎有一半的樓都是李福成蓋的。也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福成趕牛”的雕塑，成了福成小區的象征。

但福成的發家，不僅僅靠的是眼光和運氣。

燕郊的地產江湖被以福成為首的四大家公司牢牢把控著，外地開發商一直難以進入。

（燕郊福成五期北院）

一位熟悉環京的開發商曾對市界表示，都是在當地經營很多年的“地頭蛇”，各方面都能折磨死外來開發商。

隨著福成房地產企業越做越大，它身上的負面新聞也越來越多。從2005年開始，關于李福成家族涉黑等負面新聞在網上不時出現。

2007年9月，李福成在燕郊福成大酒店第七會議室召開記者招待會，親自回應澄清，稱福成公司歷來本著造福人民的宗旨合法經營。

此外，李福成在2014年接受媒體采訪時也表示“自己從小痛恨黑社會、黑惡勢力，不以非法或唆使黑社會手段斂財”。

除去涉黑傳聞外，李福成的孫子更令他傷心。2016年12月12日，李福成的孫子駕駛價值數百萬元的賓利轎車，在以李福成命名的“福成路”上飆車，結果遭遇意外，沖進附近的一條河中去世。

后來，隨著燕郊的地產江湖動蕩不斷，差不多同時期開始，福成開發的地產項目也漸漸減少，慢慢淡出人們視線。

一個福成銷售人員曾告訴市界，2015年，福成曾經在燕郊一下拆了16個村，拆遷款已經給完了，打算蓋樓。到了冬天，她接到公司通知，過去發展潛在客戶，但緊接著就下來文件說不讓蓋了。

03、落寞

2014年，深圳房價開始上漲，這波上漲行情經歷了大約一年時間；緊接著2015年，房價上漲又輪到了上海；到了2015年的下半年，北京房價也迎來一波行情。

受北京樓市及政策影響，燕郊房價水漲船高，2016年曾經達到過頂峰時刻的3.5萬元/平米。

2016年，李福成家族憑借66億元身家上榜“2016河北胡潤富豪榜”。但風光無限后，落寞成了福成的常態。

自2016年開始，福成便鮮有拿地。早在此之前，福成股份的老本行牛肉生意就開始走下坡路。

在京津冀一體化、環保升級的影響下，福成股份的傳統養牛、食品加工行業受到沖擊。從2007年開始，公司凈利潤增速出現顯著下滑，2010年甚至迎來了上市后的首次虧損，凈利潤為-3340.48萬元。

其實在2014年，福成曾經向殯葬業轉型，福成股份并購了位于北京周邊的寶塔陵園，切入殯葬領域，成為A股首個“殯葬概念股”。

這也使得福成股份的股價在2015年達到新高，一度飆漲到20.98元每股。在公司傳統主業進入瓶頸期后，殯葬業曾一度成為公司的新支撐，其營收占比一度達到18%。

屋漏偏逢連夜雨，在2018年，福成的殯葬業也遭遇危機。

當年11月，為擴大其在殯葬行業的占有量，福成股份收購天德福地60%股份，收購完成后，福成股份發現其隱瞞了一些負債，天德福地2019年、2020年分別虧損1182萬元、580萬元，未完成業績承諾。

一系列的利空，讓老將李福成在2018年重新出山，重啟房地產業務。2019年，福成以2.52億元的價格拿下燕郊高新區京哈公路南側的三塊住宅用地，總面積達80畝。

但這無法改變福成股份缺錢的困境，2019年，福成股份還曾經卷入一場偷稅漏稅。

2019年1月31日，河北福成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持有的河北聯福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的股權被衡水市公安局凍結，涉及金額2億元。根據媒體報道，河北稅務系統人士透露，福成集團及旗下福成地產因涉嫌虛開增值稅發票及偷稅漏稅被河北省稅務局調查。

諸事不順下，李福成如今又被立案調查。福成小區內的“福成趕牛”雕像猶在，但75歲的趕牛人卻已不復當年。

（作者丨柳葉 編輯丨韓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