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剛公布的2015華語文學傳媒大獎提名名單中，臺灣作家蔣曉云憑借去年在大陸出版的長篇小說《桃花井》入圍年度小說家獎。蔣曉云的名字為大陸讀者所知道只有1年多時間，但她在這一年多里先后出版的短篇小說集《百年好合》和長篇小說《桃花井》都在讀者中有著很好的口碑。

        3月21日，蔣曉云和上海作家張怡微一起在思南讀書會做了一場對談。對于普通讀者來說，蔣曉云1975年成名，1980年代初離開文壇從商30年，最近才回歸并以新人姿態重新獲得讀者，這樣的文學經歷也是傳奇。

《桃花井》（2014）

        2014年1月出版的《百年好合》以及之后的《桃花井》是蔣曉云重新寫作后完成的兩部作品，小說的故事和人物都是舊事舊人。在這些新作中，她鐘情于1949大時代變遷下小人物的悲歡離合。而這本剛剛出版的《掉傘天》收入了蔣曉云的處女作《隨緣》，還有《掉傘天》、《樂山行》、《姻緣路》等三篇獲獎作品，這些作品之前在大陸完全沒有面世。所以對蔣曉云來說，完全是舊作新出。

        30多年前，已經成名的蔣曉云選擇離開臺灣去美國念書，她說只是想離開這個海島，去看看世界，“我那時候很年輕，也很驕傲，就覺得沒什么事情我不能做，干嘛要在海島上終老。”然后大半輩子耗在了美國，從事跟文學完全不相干的工作。所以當她在幾年前重新寫作的時候，感覺自己是從時間膠囊里出來的。

        在離開文學的三十多年中，蔣曉云完全處于一個非文學甚至非漢語的狀態。她在美國讀書、工作，幾乎百分百使用英文。回歸文學，恰恰是因為上海。

        2005年因為工作原因，蔣曉云來到上海工作。蔣曉云從小在上海人聚居的臺北西門町長大，所以上海對她來說是如此熟悉。在上海期間，工作之余有了大量時間閱讀華文文學，“看著看著，文學的細胞就復蘇了，就覺得我也可以寫。我有好多故事要說。后來有機會提早退休，所以又回到了文學的路上。”

        年少成名后的蔣曉云離開寫作有35年，她說這35年是在賺生活費，所以現在高興寫什么就寫什么，“大家喜歡看我（的作品），我非常感激。如果出版社不給我出，我可以放到網絡上，那也可以。”

        也正因為如此，蔣曉云說自己寫作的時候，第一是為自己，“我沒有在為大家寫這個故事，首先（要看）這個故事能不能感動我，我根本不敢期望它可以感動你。”但巧合的時候，蔣曉云回歸文壇后出版的《百年好合》和《桃花井》都是民國題材寫作，正好撞上了大陸一段時間的民國熱。但她堅持認為，在寫作題材選擇上，是作者在選材，而不是顧忌讀者什么口味，“我確實不知道讀者是什么口味。”        

        作為臺灣女作家，外界時常會將蔣曉云和張愛玲作比較，而她們兩位也都是已故文學評論家夏志清先生所褒揚的作家。但蔣曉云說，自己不敢接受這樣的比較，“張愛玲文字這么優美，她的身世這么離奇，都不是我們這種后生晚輩可以想象的。”蔣曉云提到，她本人見過胡蘭成，在她看來，張愛玲選擇胡蘭成，愛上他，“只能佩服她”，因為“（胡蘭成）基本上是一個渣男，你非要去愛。他前面有好幾個老婆了，你說我就是愛上他，那是沒辦法的事情。反正基本上我很佩服張愛玲。”

        除了張愛玲，臺灣作家朱天文、朱天心姐妹也時常被拿來跟蔣曉云作比較。1970年代末，她們三人都是參加小說競賽脫穎而出進入文壇。“但她們走的文學道路跟我不一樣，她們在文學道路上一直往下走，走到了今天，她們也取得很高的文學成就。”蔣曉云說，“反而像我，一開始就是野路子，并沒有以文學為志業，所以我就離開了這個領域。現在因為個人的興趣關系又回到這個領域。”

        上海作家張怡微這兩年一直在大陸推薦蔣曉云的小說。蔣曉云和張怡微和蔣曉云是兩代人，但她們都是在20歲左右開始寫作。張怡微覺得前輩蔣曉云的天賦比自己高太多，“寫作這個事情歸根結底看的是天賦，為什么蔣老師在三十年后回來，還能夠寫那么好的小說。而很多人說寫作養不活自己，以這個事情為由，后來就不寫了。其實大部分以這個理由來不寫的人，是寫不出來。”

        蔣曉云在三十多年前離開臺灣，之后臺灣文學受到大量現代主義和鄉土文學的影響。“當她再回來的時候，我們發現臺灣有幾個人能把故事講清楚？”張怡微說，你把書寫得很晦澀，并不代表你有講清楚的能力。“從講故事的角度來講，蔣老師確實非常（能講）故事，而且非常敏感。” 

在朱家的合影：朱天心、朱西寧、劉慕沙、蔣曉云、朱天文、李瑞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