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很少有人認為俄羅斯總統普京真的會為烏克蘭危機和美國為首的北約爆發大規模戰爭，但北約卻在為如何打贏一場俄式“混合戰爭”而積極“備戰”。

        多位北約官員和專家聲稱，一種基于“欺騙而不是正式宣戰”的俄羅斯戰術——“混合戰爭”——正在威脅著脆弱的波羅的海地區的北約成員國。

        拉脫維亞國防部長維約尼斯直言不諱地抨擊說，普京式的混合戰爭依賴“信息誤傳、賄賂及經濟壓力”，目的是“侵蝕他國”。

        “第一階段的對抗正在發生——我是說信息戰、宣傳以及網絡攻擊，所以說，我們已經遭到了襲擊。”立陶宛女總統達利婭·格里包斯凱特進一步透露了暗中的爭斗。

戰爭已經打響？

        根據英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高級研究員James Sherr的看法，混合戰爭的“目的是破壞一國，在該國意識到沖突已經開始之前”。在2014年俄羅斯重新奪回克里米亞之后，“混合戰爭”的提法重新出現在北約如何應對俄羅斯的政策討論中。

        軍事專家維克托·巴拉涅茨認為，兼并克里米亞是俄軍歷史上最卓越的軍事行動之一，而混合戰爭在此役中有著輝煌的表現。俄羅斯前黑海艦隊司令伊戈爾·卡薩托諾夫表示贊成：“北約情報部門在克里米亞錯過了一切。其中一個原因是軍隊集結期間嚴格的無線電靜默制度。”

        北約副秘書長Alexander Vershbow將混合戰爭稱為古代“特洛伊木馬”戰術的現代案例。“（北約）正在著眼我們如何備戰、威懾以及——如果需要——防御混合戰爭的威脅，”這位前美國駐俄羅斯大使最近在立陶宛舉行的一場安全會議上說。

        英國知名智庫國際戰略研究所（IISS）在今年2月發表的年度《軍事平衡報告》寬泛地將其界定為“敵人將常規性與非常規性戰爭方式結合起來的形勢”，其中包括類似于“伊斯蘭國”為招募外國戰斗人員所采用的一些宣傳手段。

        在北約同盟的堅定支持者們看來，這種戰術眼下已經向西延伸，威脅到了波羅的海諸國。

        軍事行動方面，俄羅斯與北約的對峙進入了新的階段，波羅的海地區成為博弈前沿。3月16日，俄羅斯總統普京下令北方艦隊及西部軍區傘兵部隊進入全面戒備，以展開軍事演習。俄國防部長紹伊古表示，將有3.8萬名士兵及3360件重型武器裝備參加演習，演習的主要目的，是檢驗北方艦隊在北極保衛俄羅斯軍事安全的能力。不過，盡管俄方宣稱演習的焦點在北極，實際軍事行動擴大到了芬蘭邊境沿線，戰略武器部署到了加里寧格勒和克里米亞，行動還覆蓋了波羅的海艦隊、黑海艦隊的輻射范圍，以及西部和南部軍區。這一組合使得演習超越了簡單的陸軍和海軍在北極的部署，而是賦予了核意味。

        北約方面則加強了歐洲東部——波羅的海三國、保加利亞、波蘭和羅馬尼亞等前蘇聯加盟共和國——的防御。美軍第3步兵師眼下正與拉脫維亞軍隊在波羅的海沿岸舉行代號為“大西洋決心”的軍演，共部署了100多輛M1A2型主戰坦克和M2A3型裝甲車。不久，美軍還將從佐治亞州斯圖爾特堡軍事基地調派3000人前往拉脫維亞。

        拉脫維亞也重啟了二戰前的民兵組織“機槍兵聯盟”，以遏制常規戰爭和混合戰爭的威脅，該組織超過8000名成員，與該國現役士兵人數齊平。

        “戰爭的可能性為零。北約無法和俄羅斯進行軍備競賽，更別提戰爭。所以俄羅斯不會面臨嚴重的問題。”俄羅斯政治與軍事分析研究所副所長亞歷山大·卡拉姆基恩近日告訴澎湃新聞。

“媒體武器化”

        令北約同樣甚至更為擔憂的是“沒有硝煙的戰爭”。

        在愛沙尼亞和拉脫維亞，大約有四分之一的人口是俄羅斯族。有人因此提出，莫斯科在當地國家大量存在的新聞媒體正是奪取波羅的海地區人心的混合戰爭。

        拉脫維亞記者Olga Dragileva認為，混合媒體戰就是要在拉特維亞的俄少數族裔中播撒“不滿和幻覺”的種子，由于2008年的金融危機，這種不滿在歐元區成員國里早已全面存在。

        3月15日，為了紀念“克里米亞事件”一周年，俄羅斯國家電視臺播放了一部名為“克里米亞回家之路”的紀錄片，由普京親自披露相關決策和行動過程，他說，俄羅斯當時向克里米亞派兵，是為了阻止烏克蘭新政權企圖在克里米亞采取的“極端主義”行為。美國國務院發言人迅速回擊，稱紀錄片的內容證實了俄羅斯的“欺騙性”做法。

        北約的許多人甚至認為，早在2007年波羅的海國家愛沙尼亞政府機構和銀行所遭遇的大規模網絡襲擊事件就是一場混合戰爭的預演。但莫斯科方面當時否認了所有的指責。

        專門研究俄羅斯官方政治敘事方式的北約戰略傳播中心主任Janis Karklins認為，混合戰爭的威脅性還表現在“社交媒體的武器化”。他警告說，解決方法并不在于搞反宣傳，“過去的辦法已經再難有效。”

        Karklins給出的建議是“提升對媒體信息的鑒別技能，在教育系統中培養批判思維以使得敵人更難誤導人群。”

        在本周的一場峰會上，歐盟的領導人們有望就建立一個特殊媒體小組達成一致，該小組將專門應對俄羅斯技術精湛的宣傳運動。

        北約副秘書長Alexander Vershbow表示，聯盟組織必須制定出混合戰爭的應對之策，“在恰當的時間向恰當的地點部署恰當的部隊”。

        “北約（的系列軍事系統）是為了掩藏自身的弱點及徹底的軍事失敗。”俄羅斯戰史學家、獨立軍事評論員卡拉姆基恩告訴澎湃新聞說，“而俄羅斯則對北約展現出偏執狂般的態度，且不斷重新評估其真實的軍事戰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