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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度神片《鳥人》得了奧斯卡最佳影片,它到底神在哪里?
“年度神片”的稱號當然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得到的。曾經執導《愛情是狗娘》和《巴別塔》的導演亞歷杭德羅·岡薩雷斯·伊尼亞里圖,這一次暫時拋開對敘事結構和“苦大仇深”主題的迷戀,從另一個角度對電影藝術技巧進行了一番探索。
某種程度上,《鳥人》和《少年時代》形成了一種互文。這兩部電影都成功地制造了一個“奇觀”,用別出心裁的方式向觀眾展現著電影藝術本身不可思議的魔力。

這位主角的扮演者本人其實也是一位曾扮演過超級英雄的“過氣巨星”。邁克爾·基頓曾分別在1989年和1992年在蒂姆·伯頓導演的兩部《蝙蝠俠》里扮演“蝙蝠俠”,在獲得知名度的同時,他也成為爆米花電影的犧牲品,再也無法獲得業內人士和觀眾的認真對待,哪怕后來有機會出演昆汀·塔倫蒂諾的《杰基·布朗》,他也沒能像約翰·屈伏塔那樣成功翻身。于是,《鳥人》的主角里根·湯普森,對基頓來說簡直是修煉1000年也未必能等來一個職業生涯大紅包,讓一個前巨星的起起落落和多年郁郁不得志成為一個黃金角色煉成之前的必修課??梢哉f,邁克爾·基頓的存在是同年所有男演員的噩夢。
除了理所當然的奧斯卡影帝相,這部電影最先牢牢吸引住觀眾的當然是它令人驚嘆的“一鏡到底”。毫不夸張地說,整部電影好比一支酣暢淋漓的“鏡頭之舞”。借助后期特效和精巧剪輯的幫助,曾經掌鏡《地心引力》和《生命之樹》的墨西哥攝影天才艾曼努爾·盧貝茨基實現了一次長鏡頭的魔術表演?!耙荤R到底”的意義當然不止于視覺奇觀,它還令時間的維度在銀幕上發生“畸變”。一個俯瞰街景的大搖臂毫無障礙地穿越窗柵拍攝內景;而一個表現戲劇沖突的長鏡頭,一個轉身就令時空跳躍到幾個小時或幾天之后。長鏡頭用于強調現實性,而這些無縫剪輯則讓觀眾隱隱地感受到電影的夢境屬性。這種真真假假的切換,可以引發無休無止討論:故事是否真的發生了,還是僅存于湯普森的腦中?這一切是湯普森的清醒夢嗎?
在影片接近尾部的一場戲中,湯普森站在屋頂。鏡頭之外有路人沖他喊:“你是要跳樓呢,還是在拍電影?”“拍電影。”湯普森回答得干脆。
未經干預的“真實”和精心設計的“戲劇”,電影的紀實本性和藝術本性,這些互相對立的元素一次次地發生碰撞,為《鳥人》賦予了一種類似埃舍爾建筑的結構(埃舍爾是用二維描繪三維,《鳥人》則是用三維描繪四維),提醒觀眾想起電影藝術本身那令人著迷的魔力。

同樣的“巧合”也出現在愛德華·諾頓扮演的角色邁克身上,除了他永遠不會令觀眾失望的演技和個人魅力之外,他本人也是出了名的“戲霸”和“自大狂”,讓與他合作過的導演、制片和演員叫苦不迭。于是你可能要問,邁克身上那些下流、瘋癲和對青春的悵惘也是屬于諾頓本人的嗎?
除此之外,電影中不乏對現實的引用。比如話劇制片人在說服湯普森繼續完成話劇時,用的誘餌是“馬丁·斯科塞斯會來為新片選角”,而湯普森在考慮男主角人選時提過邁克爾·法斯賓德和杰雷米·萊納,一個是“萬磁王”,一個是“鷹眼”,都是超級英雄大片的“受害(益)者”,對了,其實愛德華·諾頓也曾扮演過“綠巨人”。這些時不時讓讓觀眾們因為“秒懂”莞爾一笑的元素,在幫助我們理解湯普森的痛苦根源(也就是“虛名”)的同時,也模糊著電影和現實之間的界限。
這種現實與戲劇的無縫連接當然是《鳥人》的迷人之處,但也許你會質疑,這些驚人的吻合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投機取巧?比如,老實說我一開始并不太理解為什么邁克爾·基頓和愛德華·諾頓居然會答應接下角色,難道這部電影的噱頭和一個定位精準的角色所帶來的獲獎前景讓他們覺得自己對于個人生活的“出賣”物有所值?可若繼續思考,這種效果會不會正是一種對于戲劇世界(包括好萊塢和百老匯)現實的反諷?而這剛好應和了整部電影所探討的一個主題(也是湯普森的痛苦根源):虛名的誘惑。

當然,談論它的缺點,還是因為《鳥人》是一部值得討論的有意思的電影。再者,那些神一般的攝影、剪輯、真真假假的表演和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都確實能讓每一個觀眾在兩個小時里獲得絕妙而難忘的觀影體驗。
最后回到最開始的那個問題,《鳥人》到底神在哪里?
上一次我們說到“年度神片”指的還是卡拉克斯的《神圣車行》,沒錯,那也是一次天馬行空的、充滿敬畏之心的對電影藝術之“神”的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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