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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晉寧8死18傷沖突事件:事涉征地糾紛已逾3年

“泛亞物流中心”入口有大量警力駐守。 本文圖片 澎湃新聞 劉海川

村民聚集在村口,地上擺放著大量的警用器械。

事發次日,現場還遺留著沖突的痕跡。
2014年10月14日,云南昆明市晉寧縣“晉城泛亞工業品商貿物流中心”(下稱“泛亞物流中心”)的施工人員,與項目所在的富有村村民發生沖突。據15日昆明市政府新聞辦最新通報,事件共造成8人死亡(企業施工方6人,村民2人),18人受傷(重傷1人,輕傷7人,輕微傷已出院10人)。
澎湃新聞調查發現,這起多人死亡的事件緣由,直指雙方長達3年的征地糾紛。與“泛亞物流中心”投資預算80億元相對應的,是富有村村民對“每人4.3萬元征地補償款”的不滿。據一位當地人介紹,因征、供地雙方未能達成一致,“泛亞物流中心”已停工一年。
事發26個小時后,富有村村民仍聚集在村口,情緒激動。10月15日早上,當地已有大量警力駐守在“物流中心”附近,并對進出交通進行管制。但富有村并無公務人員進入。
致命半小時
“這不是第一次沖突了。”一位村民指著已成規模的物流中心建筑群說。
在他的手指方向,靠近高速公路附近的一些建筑已封頂,靠近富有村村舍的方向,幾棟建筑剛剛破土。
富有村和毗鄰的“泛亞物流中心”項目,位于晉寧縣晉城鎮北側4公里處,緊鄰昆玉高速、環湖高速,交通極為便利。
10月15日早上10點,距沖突發生已過去了19個小時,當地大量警力駐守在“泛亞物流中心”入口附近的指揮部附近。那棟陳設立體規劃示意圖的建筑內,見不到物流中心的工作人員。
造成8死18傷的沖突,發生在物流中心和富有村村口的接壤處,地勢平坦。一條從物流中心延伸出來的水泥馬路,緊緊靠著富有村的水渠。
多位村民回憶,雙方沖突發生在10月14日下午3點10分左右。
“早上7點就來了。”村民周麗輝回憶。
按照她的說法,14日早上7點左右,先有8名穿著藍色制服的村外人員,乘坐一輛面包車,先來到村子。
他們在富有村一家羊肉米線店內吃早飯時,被村民發現,隨后被控制。澎湃新聞看到,一輛面包車,停放在米線店門口,后窗有破損。
一段村民拍攝的視頻顯示,他們被村民押送至村口一間收廢品的平房內,遭到盤問。8個男子被繩子綁住,蹲在地上,表情慌張。
村民稱,對方死亡的6人,來自這被控制的8人中。
早上8點,已有6、7百村民圍在村口,周麗輝也在其中。
據她和另外一位村民陳述,早在前一天,村民發現有大量人員穿著統一制服,出現在鄰村謝家營。“(他們)正在訓練。”周麗輝說,這引起了村民的警覺。
村民回憶,當時有6輛大卡車、20多輛小轎車,拉著穿統一制服的人員,從物流中心的馬路上駛向村口方向。
“人數很多,可能有2000人。”周麗輝稱,車上下來的人員聚集在物流中心靠近村口的一棟在建項目附近,停留觀望。
此時村民在村口聚集,雙方距離大約有200米。
村民阿樹榮當時也在村口,發現情況不對,開始打電話報警。
“這么多人,估計要出大事。”阿樹榮說,隨后他撥打了6次昆明市的“110”。
雙方的對峙持續到下午3點10分左右。周麗輝稱,對方開始向村口靠近,“突然就沖了過來。”
村民們手持鋤頭等工具,聚集在村口。“對方拿著砍刀、警用盾牌、瓦斯和石頭。”幾位目擊村民稱,隨后,雙方扭打在一起。
據他們回憶,沖突大約持續了20多分鐘到半個小時,場面極其混亂。
兩位村民:55歲的張勝、60歲的舒喚章倒在了沖突現場。有村民發現他們倒地后,開始喊“打死人了!”雙方逐漸停手。“對方也開始撤離。”周麗輝稱。
事發1個半小時后,兩名死者的尸體被村民運至村委會的一樓會議室內。
據張勝的兒媳李江燕、舒喚章的女兒舒立芬稱,沖突發生時,兩名死者剛剛從晉城鎮趕街回來。
昆明市政府于14日和15日的兩次通報,均稱與村民發生沖突的,是“泛亞物流中心”的施工方。
在沖突中,6名施工方人員死亡。但富有村村民對這6人的死亡原因語焉不詳。
多位村民稱,沖突剛發生時,8個此前被村民控制的施工人員,被帶來現場,跪在村民這邊的前方。
“對方往這邊丟玻璃瓶,瓶口有火。”幾位村民稱,死亡的6人是被點著了火。但沒有富有村村民被燒傷。
“5點半左右,6具尸體被對方收走。”阿樹榮說。
澎湃新聞在現場看到,沖突發生后的次日,仍有數百名村民聚集在村口,情緒激動。地上有大量警用盾牌、鋼盔。但并無公務人員進入富有村。
“物流中心”已停工一年
多方證據表明,早在2014年6月,村民就土地強征一事與施工方對峙,并爆發沖突。
資料顯示,“泛亞物流中心”項目于2011年5月28日啟動,投資方為昆明溫州總商會、中國環宇集團和浙江新亞電子科技有限公司。項目占地總面積約2300畝,總建筑面積約300萬平方米,總投資約80億元人民幣。
據新華網2011年5月19日報道,“泛亞物流中心”是昆明市政府重點規劃、打造的14個泛亞商貿物流中心之一,也是昆明主城區114家專業批發市場搬遷到三環以外的又一個承接平臺。
與之相對應的,是村民對“每人4.3萬元征地補償款”的不滿。
富有村所在的區域,海拔1890米,年平均氣溫15.10 ℃,年降水量854毫米,地勢平坦,適合種植蔬菜。
村民介紹,他們此前靠種植蔬菜,每畝地可收入6萬元左右。周麗輝說,她家一共7口人,有2畝地,種植油麥菜、生菜等尋常菜種,也有每畝2.5萬元的收入。
“泛亞物流中心”的引入,影響了村民們的經濟訴求。“他們占用的地,大多數都是農田。”村民張紅珍說。
他們質疑該項目并未取得征地合法手續。但此說法并未得到官方回應。
澎湃新聞此前獲取的一份材料顯示,2011年“泛亞物流中心”項目啟動后,多位村民就征地補償款問題,向昆明市、云南省政府上訪。
沖突發生后,“泛亞物流中心”的其他區域人跡罕至,儼然一座空城。據一位當地人介紹,物流中心已停工一年。
張紅珍說,由于未能得到征地有關問題的滿意答復,村民們不斷阻止項目的工期。
多位村民稱,此次沖突發生前,對方也喊著“開工”的口號。
一位晉寧縣知情人士稱,由于工期受阻,項目方已承受了大量的滯工成本。
“涉嫌故意殺人,這起事故是刑事案件,將由警方介入調查。最新通報將及時向社會公眾發布。”昆明市政府一位工作人員回應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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