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南單采血漿站大門。 澎湃新聞 趙崇強 圖

        如果不是當時的靈機一動，借故上廁所時求救，等待陳玉華（化名）的將是600克血漿從他瘦小的體內被抽走，得到的是5塊錢的路費和健康隱患。

        而后，一則消息被證實：2013年11月到2014年5月間，武威武南蘭生單采血漿有限責任公司副站長黃某某為完成采集血漿任務，以公司對介紹初次獻漿者50元獎金為誘惑，授意張某某尋找獻血漿者。目前，7名犯罪嫌疑人中，除一名不夠刑事責任年齡外，其余6人均已被提起公訴。

        就差那么一點，陳玉華就成了“受害人”。

        陳玉華已經不太記得自己被騙去賣血的具體日期。

        “去年六七月份的某一天”——這個時間比“2013年11月到2014年5月間”早了幾個月，后者是武威警方通報關于強迫賣血系列案件的作案時間。

        那天天氣不錯，陳玉華去他常去的網吧上網。

        這家位于武威西大街的富豪極速網吧也是張某某和李某某的“據點”之一。一年多后，他們兩人位列7名嫌疑人之列，因涉嫌強迫賣血罪、非法組織賣血罪和尋釁滋事罪被檢察機關批捕。

        陳玉華和李某某此前就已經認識，“不過不太熟，喝過兩次酒。”

        據陳玉華回憶，李某某當時見他正在上網，突然上來寒暄一陣，隨后還提出要帶他去武南鎮玩玩。陳玉華沒有多想，痛快答應了。

        在網吧門口，陳玉華還見到了張某某，“他是這一帶比較大的混混，我只是知道他，并沒什么交情。”陳玉華和張某某就讀于同一所初中，他畢業后進了一個工廠，張某某則成了社會青年。“個高，很壯，在學校的時候就很壞。”

        8月17日，澎湃新聞（www.kxwhcb.com）從武威警方證實，張某某是強迫賣血系列案件中負責尋找初次獻血漿者的小頭目。

        李某某比陳玉華小一歲，“他是張某某的跟班。”陳玉華前兩次見到李某某的時候，發現他的手臂上布滿了針孔。“他自己也是賣血的，可能他發現介紹別人賣血比自己賣更容易來錢，就跟著張某某一起干了。”陳玉華這樣猜測。他還告訴澎湃新聞，也有學生因為沒錢花，而選擇自愿賣血。

        陳玉華記得，在張某某身旁，還站著另一個學生模樣的瘦弱男生。盡管早在去年三四月份，他就聽說張某某有強迫學生去賣血的行為，但此時的他并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張某某鎖定的目標，“我根本不知道賣血的地方就在武南。”

        8月17日晚，澎湃新聞來到富豪極速網吧，這家網吧的霓虹燈在閃爍，大門卻緊閉，門上貼著的紙條上寫著：系統維護，暫停營業。

網吧門口告示。 澎湃新聞 趙崇強 圖

脫險

        武南鎮在武威市區的東南方向，距離市區約16公里，賣血的地方武南單采血漿站就在鎮政府邊上。

        來到武南單采血漿站后，陳玉華還和李某某聊了一會兒，之后分到一張成人身份證，“大概20來歲，長得和我還有點像。”

        此時的陳玉華依然不知道“去武南玩玩”就是賣血，他將身份證遞給負責登記的人，“是個30來歲的女的，個子挺高。”對方沒有說什么，也沒問他問題，快速將那張成人身份證的信息錄入，之后陳玉華被帶到另一個房間。

        看到抽血的器械后，陳玉華問：“要干嘛的？”

        “抽血漿。”

        陳玉華記得，血站的工作人員很不友好地給了他這三個字，這時他終于明白自己是被騙去賣血了。“我不賣血！”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陳玉華的態度非常堅決，說完之后就往外走。

        走出抽血室后，在外面等候的李某某問：“你怎么出來了？”

        “尿急。”張、李二人并未阻撓。

        回想當時的情景，陳玉華覺得胸有成竹，“李某某也就敢騙著讓我獻血，他不會強迫我的。”

        離開李某某等人的視線后，陳玉華并沒有立馬逃脫，而是給他哥哥打了個電話，又去買了一包煙，再回到血站。

        與李某某聊了十幾分鐘后，陳玉華哥哥只身趕到，張、李二人并未為難他們兄弟二人，“那天只有李某某和張某某在，他們又不知道我哥哥什么來頭，肯定不敢惹，他們只欺負那種知根知底的人，遇上個硬岔子就裝孫。”

        “我沒想到他們弄的這么大，誰知道他們連小學生也不放過。”事后，陳玉華從沒想過報警，“另外我也不想惹到他們。”

        那個與他一起來的瘦弱男生則沒有那么幸運，被抽完600克血漿后，“看上去很虛弱。”張某某給了5塊錢，說聲“你打車回去吧”，就把他打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