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張十七 試物所

五一節，我的一位外地朋友來成都游玩

那是本四川人第一次

離四川這么近

別人帶著朋友在ifs樓頂拍照

在春熙路太古里逛街

去寬窄巷子掏耳朵看變臉

這些，都太老套了！

我，直接重金花費一千六

帶著我的外地朋友

從肉體到靈魂從五臟六腑到任督二脈

深入感受了一把川文化！

花了一千六百元

我打通了傳統藝術的后門

根據本人在成都二十多年以來

七彎八拐的人脈關系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

加上了一位老師的微信

他直接向我甩來了一份

pdf版的藝術圣經

從長嘴壺功夫到剪紙皮影

從成都蜀繡到川劇變臉

我能想到的一切應有盡有

而打開圣經的第一步

就是花錢

想搞的藝術，命運都在暗中標好了價碼

體驗長嘴壺倒茶一百

試穿川劇戲服三百

每變一張臉還要加收八百

當我厚著臉皮小心翼翼地

問能不能便宜點時

老師告訴我：

藝術就是這般神圣無暇，且費錢

為了一舉打入行內摸索到變臉的秘訣

咬緊大牙，這一千六的入場券

我們交了！

和老師約好時間直奔地點

卻發現教學課堂竟藏身在成都老小區

行至門口我們更加傻眼

站在這古色古香的芙蓉門前

我就像是美猴王見了菩提祖師、

張無忌頭一次上武當山

就差當場跪地奉上一碗拜師茶了

前來接待我們的是芙蓉門的掌門人

他同時還是：

“四川省茶文化協會常務副會長”

“四川省傳統文化川劇變臉協會副會長”

“四川特色旅游紀念品專利發明人”

“......”

每一個title都在向我們展示

這一門派的輝煌與燦爛

現有門徒多達500余人

拿過的獎上寫的都是純英文

一番游覽下來

看得我們眼花繚亂腦殼昏

不過看不明白這些沒關系

看著師父專業的手勢和曼妙的身姿

我知道，這一趟我們走對了

前接待過總理，后指導過NBA球星

就連張一山和奧尼爾

都算他的半個子弟

我掰起指拇兒四舍五入了一下

學完變臉，我們豈不就是他們的同門師妹？！

一想到這兒

我趕緊拉著朋友換上衣服

準備正式拜師學藝

川文化の初體驗——上茶藝

作為一個實在沒什么藝術細胞的人

我決定先把高難的動作放在一邊

來點簡單的潤潤嗓

沒錯，就是長嘴壺體驗

尖嘴壺、蓋碗茶加上奶奶家的花臉盆

就構成了我們茶藝教學的全部用具

教學開始之前，一位師兄

先為我們演示了一番“鎖喉式茶藝”

看得我們膽戰心驚

生怕整長一米的尖嘴戳到他自己

隨后師父又同我們

展示了他的獨門絕技天外飛仙

48歲的他做起高抬腿來身輕如燕

就在我們心潮澎湃恨不得原地升天的時候

師父話鋒一轉告訴我們

這些今天都不學

我們只學習最簡單的

如何用長嘴壺把水摻進茶杯里

“摻，起，蹲，收”

是他教給我們的摻茶四訣

就像學武先扎馬步、練字先寫筆畫

簡簡單單四部曲

就是我們成為茶藝師的第一步

但從我們打顫的雙腿就能看出

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明明已履平地

卻仿若身在鋼絲線上蹦迪

好不容易氣沉丹田

只見一絲銀色的水柱在空中

畫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如果說師父摻的茶

像黃果樹瀑布一般一氣呵成一瀉千里

那我們表演起來則

好比黃狗飆尿一樣只剩尷尬

“你這是在摻茶嗎？分明就是在謀殺！

先把這個動作練個二十遍吧

學不會就一直練”

一百元為自己買來一套反復動作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

在做腰腿康復練習！

我們只得安慰自己：沒get到長嘴壺沒關系

接下來的變臉才是

學到就是賺到

領悟變臉要訣的我

一手握住了國家二級機密

師父轉身帶領我們走進了神秘小房間

一進門我恍然間夢回十年前

仿佛正置身于洛帶古鎮的便宜古裝店

一條lia薄大紅褲衩和

一雙些許空癟的紅繡鞋

此刻的我都能想象到五十年前

外婆出嫁的模樣

還沒等我把裝扮細細品鑒完

朋友早已經迫不及待披上了戰袍

扯過一張臉譜

開始費勁兒地往臉上繃

籠在這身裝扮里，我倆簡直雌雄難辨

此刻我就是當代張飛，她儼然轉世李逵

但師父告訴我們

朋友的這副扮相其實是財神爺：

“一手頂天，表示一切都能撐住

一手蓋地，則為萬物都能震住”

懂事的同學已經偷偷保存下圖片

對著手機屏幕連鞠三躬了

我倆這身裝扮往人前一站

就是一部水果臺的熱播劇——

《財神爺和他的小嬌妻》

“來，我們先做個熱身運動

學習一下川劇的經典手勢——銅錢手”

實在難以想象

我們平常在鍵盤上倍速揮舞的指拇兒

這會兒怎么也擺不稱

一雙手簡直比泡過的鳳爪還要僵硬

誠心建議每次拍照不知道手怎么擺的朋友

都對照著視頻反復研習

“變臉很簡單的

就像魔術一樣——一點就破”

“等你掌握了這項技能，就算入門了

可以說是我們的半個同行”

還沒正式開始教學

師父的一番話在我的中樞神經系統間

來回洗刷與沖蕩

此刻我就像是一個鬼迷心竅的渣男

連耳根子都開始發軟

附耳過去，師父先教我先這樣再那樣

然后再這樣那樣

最后再這樣一下就完了！

是不是很簡單？大家學會了嗎？

反正我不到五分鐘就仿若福如心至

瞬間從腳底板會到了天靈蓋

甚至想緩緩打出一句：“就這？”

以后各位看見我在錦里街頭賣藝

千萬不要覺得驚訝

今天，就是我藝術生涯的首發站！

但正當我準備掏出手機為大家

激情手打800字變臉攻略時

師父又發話了：

“川劇變臉是國家二級機密”

“一旦泄露輕則問責，重則判刑”

“透露給外國人還算你間諜罪哦”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個驚雷

在往我的胸口用力錘

掌門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

但此刻我的腿，是真的軟

為了我的前途與安危

恕我不能將變臉的秘訣分享給各位

還是那兩個字：行規

重金花費一千六

你要問我有沒有學會，我只能表示：

學習了，但只能學一點點

學到了，但又沒完全學到

這錢究竟花得值不值當

我已不愿再問

只是在老師追問我們要不要

花五千元報個全程班時

我瘋狂搖頭，終于看清：

有的藝術我根本就玩不起！

距離才能產生美

真正從臺下走到幕后，你才會明白：

沒這金剛鉆

大家還是老老實實地做個觀眾吧

歡迎來評論區聊聊

你想學變臉嗎？

/本文作者 張十七 /

成都非官方火鍋文化宣傳大使

原標題：《花一千六帶外地朋友學川劇變臉，我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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