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央行因疫情“大放水”，虛擬貨幣則進入了一場“群魔亂舞”式的狂歡。

作為世界上第一個加密貨幣的比特幣，價格竟從2020年最低谷的3000多美元一路瘋漲到最高超6.4萬美元，至今仍在5.8萬美元上下徘徊。此外，更有許多小幣種的漲幅更讓人看不懂。

作為虛擬貨幣的“生產者”礦圈的收益也水漲船高。比特幣的挖礦設施——礦機價格翻了幾番，而且還“一機難求”。利益驅使下，機構、散戶也在不斷“跟風上車”，紛紛涌入虛擬貨幣挖礦行業。

由于礦機運行需要消耗大量電力，中國虛擬貨幣挖礦多集中在電力豐富又便宜的地區，例如火電豐富的內蒙古、新疆，水電豐富的四川、云南。尤其是火電，其帶來的能耗污染與“碳中和”潮流相背。因此，內蒙古已在2月提出將全面清理關停虛擬貨幣挖礦項目，2021年4月底前全部退出。

“我們付出了這么多，換來的代價是什么？”一位學者問道。

這或許是縈繞在每一個圈外人心頭的終極拷問。高耗能的虛擬貨幣挖礦究竟價值在哪？其支撐的比特幣有價值嗎？

怎么看挖礦的高耗能問題

2017年11月起，虛擬貨幣挖礦行業就曾多次被下達有序退出的指令，還曾險些被國家發改委列入淘汰產業列表中。比特幣挖礦的能耗有多大？

4月6日，《自然通訊》（Nature Communications）發表了一篇來自中國科學院、清華大學專家們的研究論文。研究指出，基于模型模擬，中國比特幣行業的年度能耗將在2024年達到296.59太瓦時，超過了意大利和沙特阿拉伯的能源消耗總量。若在2016年所有國家碳排放排名中，能排到第12位。

根據IEA在2021年全球各國電力消耗排行數據，比特幣耗電量已經超過挪威（124.05 TW·h/年）、荷蘭等國（114.65 TW·h/年）等100多個國家和地區，排在全球28位左右。

有礦工向澎湃新聞記者算了一筆賬：以神馬M20s為例，能耗比是48w/T，一臺68t的機器功耗就是68x48=3264瓦，實際在工作時會高一點，大約3500瓦左右，一天24小時用電量為84度左右。

一般而言，小礦場擁有幾千臺礦機，大礦場擁有幾萬臺，超大型礦場則有幾十萬臺。

對比新疆的火電和四川的水電，兩地的電站對虛擬貨幣挖礦態度略有不同。

“因為火電可以控制負荷，不存在消納和廢棄，水電沒辦法儲存，水電不賣就浪費了”有礦場主告訴澎湃新聞記者，水電站對他們更支持。

歐科云鏈研究院首席研究員李煉炫認為，西南地區的水電比較充裕，特別是豐水期電能得不到充分利用，而比特幣挖礦恰好能解決該問題。

實際上，一些虛擬貨幣挖礦企業還被列為當地的水電消納企業，幫助當地電力部門解決棄水問題。有礦工對澎湃新聞記者透露，今年，四川批了5家虛擬貨幣挖礦的消納企業。

一位礦場主對澎湃新聞記者表示，虛擬貨幣挖礦接入后，原本水電站30年收回成本，現在5年就能收回成本。

怎么看比特幣的價值與代價

清華大學教授關大博在接受澎湃新聞記者采訪時表示，不止是直接的用電量，虛擬貨幣挖礦會快速更換礦機，制造礦機所需的金屬、材料會造成間接的能源損耗，以及對淘汰電子垃圾潛在處理上的排放，對環境影響也非常巨大。

他表示，從宏觀經濟的角度，除了讓一部分人富起來或者是一夜之間變窮之外，比特幣對全球金融市場正面意義不是特別大，目前還看不到太多的社會價值。

“它作為區塊鏈的驗證工作，驗證技術的成熟性是可以的。這么多人來干這個事情是因為后面的資本驅動。”關大博說。

但在澎湃新聞記者接觸的礦圈人士中，大多數從業者堅信比特幣具有價值。

這種信仰有別于初代比特幣信仰——未來貨幣體系，而是對去中心化的區塊鏈機制的信仰，或者說，也是對當前社會中心化所帶來的數據、隱私安全問題的恐懼。

一位礦場主在餐廳點餐時，拒絕了“掃碼點單”的要求。他認為，關注了公眾號就是一次出賣數據的過程。在他看來，現在的互聯網產品雖然給人帶來了便利性，但同時在侵蝕個人空間，因此，世界需要一個去中心化的事物。

 “比特幣其實就是一種共識。”另一位礦場主對澎湃新聞記者說道。

關大博則表示，比特幣作為一種信仰可以，“但信仰后邊的環境代價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