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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頻專欄 | E聞美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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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9 篇

我們為什么要支持黑人？

By | Eric

我們見證了美國司法歷史和黑人平權運動歷史上重要的一天，殺死黑人 George Floyd 的白人警察肖萬終于被判有罪。但是，黑人受迫害和壓迫的歷史，對于華裔來說，可能印象并不深刻，沒有太多感同身受的情感共鳴。所以，一些華裔可能并不完全理解這個判決的意義。

從畫面上來看，肖萬確實犯罪而且事實非常明顯。Floyd 當時不但手被銬住，已經被壓制在地上，而且最后的兩三分鐘已經失去了意識，完全不動的情況下，肖萬依然死死壓住他的頸部。這種案子被判有罪，有什么稀奇呢？

但我在“今日美政” 中說，這一案子能判警察有罪，是非常不容易的，甚至應該歸功于有即時的圍觀群眾的手機拍攝，留下了讓人難以直面的錄像資料，這才導致了肖萬被判有罪。

因為我們可以回過頭去看看類似的案件。2014年 7 月，紐約市的黑人 Eric Garner 僅僅因為私自賣了一包香煙，被五名警察放倒在地，其中一名警察使用鎖喉手法，從背后緊緊地鎖住 Garner 的脖子，Garner 被五個人壓在地上，苦苦哀求 “I can’t breath” （“我無法呼吸了”。Floyd 死前也痛苦地喊著同樣的話。），但沒有人做出任何反應，他們依然死死地壓住這名黑人。最終 Garner 窒息而亡。而導致 Garner 死亡的警察，沒有受到任何起訴。這雖然引發了大規模抗議，紐約市不得不向 Garner 家人賠付了 590 萬美元。但即使這樣，這名鎖喉警察依然正常上班！直到 5 年之后，到了 2019 年 8 月，他才被警察部門解雇。這起案件和 George Floyd 案非常相似。但判決結果有天壤之別。

這種案子不甚枚舉。2020 年，26歲的黑人女孩 Breonna Taylor，在家中睡覺，在沒有任何過錯的情況下，被警察從屋外射殺。該警察沒有面臨任何起訴（E聞美政對此事進行過報道：德里克·肖文有罪 I E聞美政）

2016 年，32 歲的黑人男護士 Philando Castile, 僅僅因為告訴警察自己車后有一把合法的手槍，被警察連開七槍當場擊斃，而車后座上就坐著他年幼的女兒。其后開搶警察被無罪釋放。2015 年，25 歲的黑人 Freddie Gray，因被發現攜帶一把彈簧刀而被警察逮捕，卻死在了押運車中，頸部和脊椎嚴重受傷。沒有任何警察為此負責被判刑。

而這些還只是冰山一角。我不知道有同情心的華裔在看完這些資料之后，會不會也同樣有一種 “我無法呼吸” 的感覺？

拜登總統在自己的講話中說，“請記住 George Floyd 最后的遺言‘我無法呼吸！’。這句話不會同他一起死去，這句話在我們的國家里回蕩。更多的人不是在死去之前說這句話，而是在他們生活中對自己說這句話。這是一句應該讓我們所有的人警醒的話。” 在美國，有太多的黑人生活在 “我無法呼吸” 的境地。這一點，我的華裔朋友，你能體會到嗎？我總會和一些反對支持黑人的華裔朋友說，如果黑人過不好，我們華裔和任何其他族裔都不會過好。社會是一個整體，不要以為不公正不會降臨在自己的頭上。請記住馬丁路德金博士的名言：“Injustice anywhere is a threat to justice everywhere. ” （只要哪里有不公正，那就是對所有公正的威脅）。

公正，Justice，這個詞在我們華裔文化中，并非最重要的追求目標。我們傳統上更加信奉 “能者多勞，多勞多得，你行你上，做人上人。” （這才是我們的核心價值觀，而且至今我們大多數人依然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我們似乎是天生的社會達爾文主義者。）。我們更注重于等級秩序，而不太習慣平等待人。春秋時代的墨子因為主張平等的兼愛，而被孟子指責為“無父無君，是禽獸也”。我們后來繼承的文化，是孔孟，而不是墨子楊朱。我們缺乏同情弱小的傳統，我們信奉 “成者王侯敗者寇”。

朱元璋會懲罰曾經支持自己對手張士誠的江南人民；蔣介石懲罰日占區的中國人；好評如潮的電影“芙蓉鎮”中，編劇最后把斗敗的王秋赦弄瘋癲，臟兮兮地到處喊“運動了！”，當年你這個農村懶漢整我們知識分子多殘酷啊，所以我們知識分子翻身之后，你必須吃垃圾必須瘋掉。這在我們華裔看來，是多么正常的因果報應？這些都是因為，華裔文化中缺乏對弱者和戰敗者尊重和公正對待的習慣。因此，我們更多地是討厭黑人懶惰，黑人不守法，但很少去同情他們的遭遇，他們是如何淪落到今天這種境遇的？我們不管這些。而在西方文化中，耶穌對淪落到當妓女的女人說，“我也不定你的罪，你走吧，以后不要再犯罪。” 應該看到，我們習慣的價值觀，和現代人類文明的價值觀，是有不小的差距的。但一些華裔對走在現代文明前沿的人嗤之以鼻，他們發明了一個詞，叫“白左”。

黑人從原始部落一下子被拉進了現代人類社會，他們不像華裔或者猶太人那樣，雖然近代受到了凌辱，但自己的歷史中卻有豐富的文化積淀。華裔和猶太人很容易在一個新的環境里翻身，這不是我們天生智商高，屬于“人上之人”，而僅僅是因為得益于我們重視教育的傳統文化。但黑人沒有這些。他們從一開始就被作為奴隸，甚至不被當作人類看待。在美國歷史上，最高法院的判決中曾認為黑人只是白人的財產，大量美國學者出來證明黑人只是進化不完全的人類，甚至他們的痛覺都和人類不同。他們論證說，用鋼絲穿過黑人的手掌不會帶來太大的痛苦。

南北戰爭雖然表面上解放了黑奴，但三K黨依然在南方橫行。在俄克拉荷馬州，黑人社區剛剛有一點起步，1921 年一群白人就把所謂黑人華爾街的黑人高檔社區夷為平地，根本不允許他們發展。黑人真正完全結束和白人的隔離，這要到 20 世紀 60 年代才實現，到現在只有半個世紀。

1965 年，林登約翰遜總統在霍華德大學的演講中說，“你不能把一個長年帶著鐐銬的人，帶到跑道的起點，說‘你已經被解放了，你可以自由地和其他人一起競賽了’。你不能認為這樣做是公平的。僅僅機會平等是不夠的。”這就是為什么我們必須扶助黑人，扶助所有落后的族群。這就是為什么在加州等一些地方會出臺公平法案，給與弱勢群體更大的優待，包括大學更多的入學機會。但這一做法動到了以學習能力見長的華裔的奶酪，受到了華裔普遍的反對。

我們總是弱者。那么弱者會同情弱者嗎？我很懷疑這個看法。事實上，更多的情況下，是強者，尤其是心靈上的強者，才會去同情和幫助弱者。我們是心靈上的強者嗎？大多數時候，我們會傾向于去親近強權，而不是同情弱者。在警察和黑人之間，我們很自然地選邊站支持警察，鄙視黑人。

甚至有些華裔公開宣揚黑人天生低賤，一些 YouTube 上的華裔媒體人公開說黑人的基因就有問題。這些極端分子，是我們華裔從整體上來說的恥辱。這種恥辱來自我們整體文明的落后。但我相信，這些完全落后于現代文明的華裔，在美國和加拿大，還是少數的。

但是，我們需要看到這種差距。中國近代史上有幾次飛躍，都建立在看到差距承認差距的基礎上；中國近代史上又充滿了固步自封，形成了我們和西方越來越大的距離。承認自己的差距，這是進步的前提。不承認差距，認為西方文明里充滿了“白左”，充滿了“圣母婊”，西方文明走錯了道路，我們華裔講究實惠不吃你那一套，那恐怕這種差距，還會長期存在下去。 

原標題：《我們為什么要支持黑人？I E聞美政（附音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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