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超前點播完結當天，網上為大結局吵翻了天。B站一位真情實感追更的up主，因為心疼周子舒這個角色，直接棄更了最后兩集的reaction視頻。幾天過去，對主線劇情及兩位主角的人物分析已經太多，這部劇會火的原因也在前期得到過充分討論，似乎不需要再多作解讀，這次就從別的角度來講一講。

這部劇好看，除了兩位主演之間的火花外，豐富多彩的配角形象也功不可沒。這些配角不僅參與主線敘事，他們自己的故事線也頗為動人。大膽一點地說，這部劇貢獻了極為豐富多彩的女性人物群像，還有浪漫和悲情程度都不下于梁祝的副線CP。

周也飾演顧湘

武俠小說中一向有圣女/妖女這一組對立的人物原型，代表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女性魅力。有趣的是，在這部劇中，除了青崖山英雄大會時出場的峨眉派掌門（她連名字都沒有）和一直出現在臺詞中的高小憐外，女俠形象幾乎完全褪去，在武林群雄爭權奪利的大背景下隱身了。

那些活躍在劇情中，各有姿態的女性全都不那么“正”，這些妖女的行為不求“名利”，卻都出自一個“情”字，這個“情“字一方面指男女之情，另一方面也有她們之間互相扶持的姐妹之情。

陳紫函飾演羅浮夢、柯乃予飾演柳千巧

“喜喪鬼”羅浮夢、“艷鬼”柳千巧一出場就身屬鬼谷十大惡鬼。這部劇中的情感模式有著表層和里層結構，就像溫客行與顧湘是披著主仆外衣的兄妹情加父女情，柳千巧與喜喪鬼也是有著主仆之名的姐妹情。她們的姐妹情來自共同的傷痕——被男人背叛/傷害，共同的生存困境——本性不壞，卻生活在惡人云集的鬼谷中。劇中，對她們的兩種情感也有不少敘述，隨著主線劇情的推進而得以展開和完結。

柳千巧與于丘烽的背景故事，特別像傳統小說中的男女關系。柳千巧年輕時與于丘烽相戀，卻被于夫人發現，于夫人先是打了她兩掌一劍，后又剝光她的衣服，揭下她用來遮掩面部丑陋疤痕的易容游街示眾，柳千巧不堪羞辱，跳下青崖山，被羅浮夢救下，隨后進入鬼谷，成為羅浮夢手下。

柳千巧與于丘烽（劉瀚陽 飾）

出谷后，喜喪鬼發瘋，蝎王又帶領手下和叛逃的鬼谷成員來抓她們，柳千巧在自己也身陷絕境的時候，以自己為他效力為代價懇求蝎王放過喜喪鬼。在最后的鬼谷大戰時，喝下孟婆湯柳千巧死，最后的鏡頭也是給了喜喪鬼的反應而非于丘烽的尸體。男女之情以忘情作為完結，姐妹情誼得到升華。

這種女性之間的同情與互助，在不少情節中得到體現。比如顧湘曾經兩度救人，她救下急色鬼手中的云栽和紅露，又在與曹蔚寧初見時救下被調戲的賣唱女?！坝⑿劬让馈边@種傳統模式在這里轉換成了“美人救美人”。

另一個令人驚艷的是出場不多的谷妙妙，也就是溫客行的母親。黑白兩道都覬覦她丈夫甄如玉手中的武庫鑰匙，而她則與丈夫共同進退，死生與共，對這個招致他們家庭災禍的決定絲毫沒有質疑和反對。趙敬找到他們的隱居地，是她留了個心眼，先下手在茶水中下了毒，這才保住了一家人暫時的安穩。谷妙妙幾乎是一個理想化的伴侶形象，在危難的時候不離不棄，并且不論何時都保有機智和勇敢。

歐若拉飾演谷妙妙（左）

周子舒在劇情后期與溫客行的相處模式，帶有谷妙妙行事的影子。從人物角度出發，便能夠理解為什么溫客行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周子舒活著，他實在承受不起再次失去——尤其是在顧湘也死去之后。

此外，趙敬、于丘烽與曹蔚寧的對比也頗富意味。趙敬、于丘烽都是負心漢，但這并不影響他們行走江湖的口碑，兩人都順順利利地做了十年掌門，而曹蔚寧的癡情卻為他招來災禍，被他的師父莫懷陽清理門戶。這樣的江湖就是一個隱喻：虧欠女人，可以；為了立場不同背叛師門，絕對不行。

曹蔚寧（馬聞遠 飾）被師父清理門戶。

以表達感情為主要訴求的古言、耽改、仙俠劇，目標受眾是女性，因此，是否尊重感情成為評價劇中人物的重要標準。這劇的小說原作者，編劇和總制片都是女性，這也保證了創作時能最大限度地保留女性視角。女人握住了筆，就開始重新描繪武俠世界，重新構建在這個世界中活躍的人物關系了。

【上海文藝評論專項基金特約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