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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發現」和「有沒有」是兩個不同的問題。

文｜尼洋

準確地講，大眾關心的這個問題可能存在歧義。它其實可以被解讀為兩個不同的問題：

1. 三星堆遺址發現文字了嗎？

2. 三星堆文明創造出文字了嗎？

兩個問題可能會有不同的答案，所以我們來分開回答。

先說第一個問題：三星堆遺址發現文字了嗎？

嚴謹一點的答案是：絕大部分學者都認為還沒有發現。

從上世紀二十年代末被發現，到最近萬眾矚目的最新一輪考古發掘，三星堆遺址已經出土了無數件珍貴的文物，包括大量的玉器、青銅器、金器等等，其中最引人關注的自然是各種造型詭異的青銅器以及金光閃閃的黃金面具等明星文物。

? 三星堆遺址出土的縱目人青銅面具

? 三星堆遺址最新發現的黃金面具

在這些珍貴的文物中，很多文物的表面都有非常華麗的紋飾，專家學者們對于這些紋飾內涵的解讀也一直都是三星堆文化研究中一個長盛不衰的課題。但遺憾的是，這些文物表面雖然紋飾豐富，卻至今沒有發現任何一個文字。

? 三星堆遺址出土「祭山圖玉璋」及表面紋飾線圖

? 三星堆遺址出土金杖及其表面紋飾線圖

直到今天為止，學術界基本上也都認同并接受三星堆遺址暫時沒有發現文字的現實。

不過，還有一部分學者在另一批并不起眼的文物上，看到了「文字」的希望。

迄今為止，在三星堆遺址出土的一些陶器上，考古學家發現了不少類似于文字的刻畫符號。不過，由于數量較少，且基本都是單獨出現，沒有形成組合表達連續含義的跡象，因此，大部分學者還是傾向于將它們認定為單純的刻畫符號，認為它們尚不屬于文字的性質，也無法進行釋讀。

? 最新發三星堆遺址出土陶器表面的刻畫符號圖錄

? 土陶器表面刻畫符號原貌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其中一些刻畫符號被證實重復出現在了不同的器物上，這就可以說明它們并不是偶然創作的，而應該代表某種特定的含義。因此也有學者認為，這些符號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具備了文字的基本功能，可以算作是文字的雛形。

其實，關于早期文物表面刻畫符號的性質判定，并不是三星堆遺址獨有的問題。事實上，在中國有大量史前遺址出土的文物上都出現過類似的刻劃符號。關于它們究竟是不是文字的問題，一直都存在爭議，在這個過程中，也有很多學者嘗試對這些「文字」做了釋讀。

? 新石器時代大汶口文化陶器表面的刻畫符號

? 新石器時代良渚文化陶器表面的刻畫符號

? 新石器時代晚期陶寺遺址出土陶器表面的朱書文字符號

不過，因為這些「文字」不同于已經形成體系的甲骨文，它們往往都是單獨，或者最多三兩個符號一起出現，基本無法形成完整上下文語句。所以想要單純通過線條形狀來釋讀這些「文字」，實在難度不小，而且因為太容易受到主觀因素的影響，即使成功拋出自己的釋讀觀點，也很難獲得其他研究者的認可。

有時候，這樣的努力嘗試還容易造成比較尷尬的局面。

近日，一位考古專家對二里頭遺址陶片表面的「文字符號」的釋讀最終被證實是一場烏龍。陶片表面的所謂「文字」，原來是整理材料的技師在拼接陶片時用黑筆在接合處做所作的記號：

綜上所述，基于目前考古發現的情況來看，考古學界還是普遍認同三星堆遺址沒有發現文字。

接下來再說第二個問題：三星堆文明創造出文字了嗎？

這個問題其實并不好回答。因為考古學是一個非常嚴謹的學科，講究基于實實在在的發掘材料來說話。所以就會出現這樣一個邏輯：以三星堆遺址為例，如果有文字發掘出土就說明三星堆是有文字的，而如果目前還沒有文字出土，卻并不能由此得出結論，說三星堆文明沒有文字。

尤其是從目前的考古發掘情況來看，以三星堆遺址展現出的文明高度，是完全有可能催生出早期文字的。

另外，還有一點需要注意的是，盡管三星堆遺址已經出土了大量的珍貴文物，但它們基本都是在非常集中的一個小范圍內發現的，整個三星堆遺址還有很多尚未發掘的區域，而在那些更大范圍的厚土下，完全有可能還掩埋著更多珍貴的信息。

? 三星堆遺址航拍圖（目前發掘的絕大部分文物出土于紅色和紫色方塊標注的幾座「祭祀坑」）

所以關于第二個問題，目前還沒有辦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如果非要提出一個學術界比較認可的說法，用現在正在緊張發掘中的三星堆遺址考古發掘現場負責人冉宏林的話說就是：「我們傾向于認為三星堆遺址是有文字的。」

至于證據嘛，還是那句老話：讓我們期待今后進一步的考古發現吧！

原標題：《三星堆存在文字嗎｜真問真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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