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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7年，已經(jīng)74歲的國父級人物托馬斯·杰斐遜（Thomas Jefferson）面臨一場風波。

他是自己好友的遺囑執(zhí)行者，卻沒有執(zhí)行遺囑。

這幾乎成了杰斐遜一生為數(shù)不多的「污點」。

這場遺囑風波的余波，更是震蕩至今。

| 杰斐遜是美國國父、第三任總統(tǒng)、《獨立宣言》起草人，與喬治·華盛頓、本杰明·富蘭克林并稱為「美利堅開國三杰」，被認為是美國歷屆總統(tǒng)中最智慧的一位。他還是農(nóng)學、園藝學、數(shù)學、建筑學、密碼學等學科的專家，并且是發(fā)明家和小提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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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掙扎的年代

杰斐遜的這位好朋友，是那個時代大名鼎鼎的波塔德烏什·柯斯丘什科 (Tadeusz Kosciuszko，1746-1817年)將軍。

柯斯丘什科在18世紀末的影響力，就好像切·格瓦拉在20世紀一樣。這不僅因為他立下的赫赫軍功，還因為他所秉持的理念。

| 位于美國華盛頓特區(qū)拉斐特公園的柯斯丘什科雕像。柯斯丘什科是立陶宛、波蘭、白俄羅斯、美國共同的民族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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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斯丘什科是一位傳奇人物，他的祖國是波蘭-立陶宛聯(lián)邦，領土面積包括今天的波蘭、立陶宛、白俄羅斯，還有俄羅斯、烏克蘭、羅馬尼亞等國的一小部分。

波蘭-立陶宛聯(lián)邦的前身是波蘭王國和立陶宛大公國，這兩個國家的民族主要是西斯拉夫人。

在歐洲的古代，斯拉夫人屬于蠻族，發(fā)源于今天的波蘭，在幾個世紀的時間中向外遷徙。

斯拉夫人所處的地域很尷尬，在歐洲的十字路口，其北部和西部是維京人、諾曼人和凱爾特人，東部是突厥等游牧民族，南面是地中海的拉丁民族。

漫長的歷史過程中，歐亞大陸北部的游牧民族長期侵擾南方農(nóng)耕民族，而從歐亞大陸東面和北面侵入歐洲腹地的游牧民族，都要經(jīng)過斯拉夫民族的生活區(qū)域。

當北方游牧民族要前往歐洲南部的時候，擋在他們面前的喀爾巴阡山脈使得他們只可能選擇兩條路線。

第一條是從喀爾巴阡山脈的北面，進入南歐或直抵西歐；

第二條是沿喀爾巴阡山脈東側(cè)經(jīng)過今天的烏克蘭、羅馬尼亞等地，進入巴爾干半島或匈牙利所在的歐洲腹地。

但不管從哪邊進入歐洲南部，游牧民族都會在波蘭、烏克蘭、立陶宛、白俄羅斯一代劫掠。尤其當東方游牧民族不斷壯大后，從東方進入歐洲，其必經(jīng)之路就是斯拉夫人的居所。蒙古人的入侵，也沿襲了這一路線。

另一方面，來自北方維京人（主要為瓦良格人，瓦良格是東斯拉夫部落對維京人其中一支的稱呼）的入侵，也形塑了斯拉夫人。

公元9世紀左右，東歐這片土地上，遍布斯拉夫人的各種部落。不過，雖然斯拉夫人到處都是，但當時最強悍的族群卻是北方的維京人。

維京人靠貿(mào)易和武力，到處積累財富。

這一時期歐州最重要的商貿(mào)中心有兩個：拜占庭帝國的首都君士坦丁堡，以及阿拉伯帝國哈里發(fā)王朝的首都巴格達。

從波羅的海出發(fā)，維京人的貿(mào)易商道則有兩條：

（1）瓦希商道：經(jīng)過第聶伯河，穿越黑海，到達君士坦丁堡；

（2）伏爾加河：順著伏爾加河南下，經(jīng)過里海，到達巴格達。

河流航運與沿路的貿(mào)易據(jù)點，成了維京人掠奪的重點，他們一邊搶東西，一邊往南到君士坦丁堡和巴格達，用自身的皮貨和搶來的物品交換其他所需。

不管是維京人還是游牧民族，他們的文化和習慣深刻地影響了斯拉夫人，加上處于歐洲的十字路口，斯拉夫人的文化一直在發(fā)生撕裂，最終使斯拉夫人分裂為三支，即東斯拉夫、西斯拉夫和南斯拉夫。

（1）東斯拉夫人：分布烏拉爾山脈以西，他們是現(xiàn)代俄羅斯人、烏克蘭人、白俄羅斯人的祖先。

（2）南斯拉夫人：分布在巴爾干半島上，是「歐洲火藥桶」各個小國的祖先；

（3）西斯拉夫人：分布在中歐平原上，是現(xiàn)代波蘭人、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的祖先。

東斯拉夫受東正教文化影響，屬于拜占庭文化圈，構(gòu)成了今天的俄羅斯、白俄羅斯和烏克蘭；

南斯拉夫則被東西撕裂，東邊的部分屬于拜占庭文化圈，西邊的部分屬于拉丁文化圈，甚至后來還有一些地區(qū)受到信仰伊斯蘭教的土耳其影響；

西斯拉夫受天主教影響，屬于拉丁文化圈，主要有波蘭、捷克和斯洛伐克。

隨著民族國家觀念的產(chǎn)生，斯拉夫人在信仰、文化和習慣上的不同愈發(fā)明顯，波蘭為首的西斯拉夫人與俄羅斯為首的東斯拉夫人矛盾變得尖銳。作為弱勢的一方，波蘭并不像俄羅斯那樣想要統(tǒng)治對方，其需求主要在于民族獨立。

柯斯丘什科就生活于這樣一個掙扎的年代。

柯斯丘什科的家族很顯赫，祖輩曾是大公的封臣，因此擁有中等大小的土地以及農(nóng)奴。在波蘭-立陶宛聯(lián)邦的國立學校，他學習了軍事和人文知識，并留校任教，從少尉一直升到上尉。

但是，1768年國內(nèi)爆發(fā)內(nèi)戰(zhàn)，柯斯丘什科當時正好因領到獎學金去法國學習藝術。看到國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他想要繼續(xù)學習軍事，不過，由于在法國他是外國人，被禁止學習軍事內(nèi)容。

1772年，俄國、普魯士和奧地利瓜分了波蘭-立陶宛。對于柯斯丘什科來說，這不僅是對波蘭-立陶宛聯(lián)邦主權(quán)的侵犯，而是對祖國文化、信仰與習慣的侵犯，波蘭正處于風雨飄搖之中。

但是當時的柯斯丘什科空有報國熱情，卻無法進入軍隊。他的家族已經(jīng)沒落，沒有足夠的錢購買軍官職位。而當時他又在法國，鞭長莫及。

這時，上帝給了他一個意外的機會。

悲劇英雄柯斯丘什科

1775年，美國爆發(fā)獨立戰(zhàn)爭。

因為美國對英作戰(zhàn)，而法國作為英國的宿敵，便大肆宣揚美國革命的正義性，這感染了正在巴黎的柯斯丘什科，他只身前往美國。

從那時起，柯斯丘什科對民族獨立的追求就不再限于自己的祖國。

來到美國后，柯斯丘什科立刻讀到了杰斐遜起草的《獨立宣言》，并被其深深打動。他加入了大陸軍，并且和杰斐遜見面，二人相談甚歡，開啟了40年的漫長友誼。后來的歲月中，他們彼此成為對方最忠實的朋友，來往書信千封，無所不談。

| 柯斯丘什科為杰斐遜所繪制的畫像。

在新大陸，柯斯丘什科的主要任務是費城的防御，他修建了重要的防御工事和軍事要塞抵御英國人。

后來，他被調(diào)到北方繼續(xù)從事防御工事的建造，并為薩拉托加戰(zhàn)役的勝利做了極大貢獻。

七年的服役讓他獲得了準將軍銜，只要他留在美國，就會得到12280美元，并獲得500英畝（相當于2平方千米）的土地。但他還是選擇回國，他覺得那里更需要他。

1788年，波蘭-立陶宛聯(lián)邦當時開始了一系列改革，制定了繼美國憲法之后的世界上第二部憲法————《五三憲法》。

當時，國家需要一個至少有10萬士兵的部隊來保衛(wèi)國家不被鄰國侵略。柯斯丘什科依靠其世界影響力申請參軍，并獲得了少將軍銜，開始訓練他的士兵。

| 1959年5月3日，位于芝加哥的柯斯丘什科雕像前，人們紀念波蘭憲法通過17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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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同一時間，國內(nèi)保守勢力拒絕憲法，并請求俄國沙皇葉卡捷琳娜二世干預。

俄國順勢介入波蘭-立陶宛聯(lián)邦，開始了波俄戰(zhàn)爭。當時俄羅斯的兵力大概相當于波蘭的三倍，眼看無望，柯斯丘什科卻勇敢應敵，不斷打贏敵人，創(chuàng)造以少勝多的奇跡。

可雙方差距實在太大，國王還是選擇了投降。結(jié)果，祖國被第二次瓜分，波蘭軍隊被裁撤。柯斯丘什科在戰(zhàn)后得到了晉升，而且可以留在波蘭軍中，但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選擇了流亡。

在流亡的歲月里，他開始組織反對俄國的行動。

1794年，柯斯丘什科組織起全面起義，領導一萬起義軍像俄國軍隊發(fā)起進攻，再一次以少勝多，創(chuàng)造奇跡。

| 柯斯丘什科起義的首個重要戰(zhàn)役是拉西瓦維采戰(zhàn)役（1794年4月4日），該畫作描繪了這戲劇性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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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舉動迅速引起全國范圍的呼應，他的「波瓦涅茲宣言」更是強調(diào)廢除部分農(nóng)奴制，承認農(nóng)民的公民自由。

不過，起義軍畢竟人數(shù)太少，保守派和俄國又太過強大，柯斯丘什科的行動無異于飛蛾撲火。

第二年，波蘭反而遭到進一步瓜分。

卡捷琳娜二世去世后，俄國沙皇保羅一世上任，他赦免了柯斯丘什科，并釋放了一些政治犯。柯斯丘什科仍然心有不甘，他不想自己的祖國就這樣淪為傀儡政權(quán)把持的屈辱境地，他加入了拿破侖的波蘭軍隊，而隨著拿破侖帝國的覆滅，他的理想再一次破滅。

晚年，他和俄國沙皇亞歷山大一世討價還價，爭取社會改革和要求擴大波蘭領土，皆成泡影，直到郁郁而終，他的理想從未實現(xiàn)。

在浪漫主義思潮風起云涌的19世紀初，柯斯丘什科是歐洲人心目中的悲劇英雄，他出眾的軍事才能在那個時代顯得多余和無力。

而除去他戲劇性的人生，人們更加敬仰的是他的品格。而他的遺囑一方面詮釋了他一生追求的價值，另一方面卻使得杰斐遜落入了無休止的風波中。

遺囑風波

2018年3月2日，日內(nèi)瓦安全政策中心（GCSP）舉辦了一場關于柯斯丘什科的非凡一生的公開討論會，作為《世界人權(quán)宣言》70周年的紀念活動之一。

《新東歐》在對該活動的報道中這樣指出了柯斯丘什科與人權(quán)之間的關聯(lián)：

「柯斯丘什科將軍為人權(quán)而戰(zhàn)，捍衛(wèi)自由、正義和人人平等的理想。」

柯斯丘什科的一生有兩個戰(zhàn)場，一個戰(zhàn)場為祖國與民族而戰(zhàn)，另一個戰(zhàn)場上為人權(quán)而戰(zhàn)。

他剛來到美國的時候，軍隊為他配有一個黑奴，他給了黑奴自由。獨立戰(zhàn)爭之后他回到波蘭，立刻減少了男性農(nóng)奴的義務服役時間，并免除了對女性農(nóng)奴的奴役。而就在他身體最虛弱的最后時光，他解放了自己的全部奴隸。

美國作家阿爾伯特·西卡斯（Albert Cizauskas）在紀念柯斯丘什科的傳記文章中指出：

「柯斯丘什科對政治自由的深切關注遠遠超出了戰(zhàn)場的視野……在柯斯丘什科的整個職業(yè)生涯中，充滿了一種『人道主義式的理想主義』，使他成為一位時代的先鋒，引領著一個『革命性的民族主義』和『自由主義式的樂觀主義』正在改變西方政治和社會生活的時代。」

在某種程度上，柯斯丘什科沒有敵人，他的敵人從不是人，而是理念。他為正義而戰(zhàn)，這使得他的戰(zhàn)場從不局限在某一個地方，而是在所有地方。

同樣，他的戰(zhàn)爭也不限于某一個時間，哪怕在他去世以后，他還希望繼續(xù)對不平等、不正義的制度作戰(zhàn)。

因此，在1798年，他寫下遺囑，希望在自己死后，好友杰斐遜能夠繼續(xù)完成他的使命。

| 亞瑟·薩克（Arthur Szyk）1938年的繪畫，畫上描繪了柯斯丘什科，他手里拿著1798年自己的遺囑。

圖片來源：culture.pl

當時，他準備從美國秘密回到歐洲，杰斐遜以假名字為他辦了護照。在回去以前，他覺得前途未卜，兇險難料，于是決定起草遺囑。內(nèi)容是將自己在美國的財產(chǎn)用于解放奴隸和為其提供教育資金。他寫道：

「我請求杰斐遜先生，如果我死了，沒有遺囑留下的話，他應該從我的錢里拿出這么多購買黑人，把他們釋放出來，再給他們（剩下的）足夠的錢，為他們提供生活費……」

當時，杰斐遜同意成為遺囑的執(zhí)行人。

但是，柯斯丘什科回到歐洲之后，又在1806年、1816年和1817年分別寫了三份遺囑。結(jié)果，1817年10月，當柯斯丘什科因病去世時，杰斐遜就面臨是否要執(zhí)行遺囑的問題。

由于柯斯丘什科有四份遺囑，而他在1798的遺囑又是最早的，這份遺囑是否有法律效力，成為了一個問題。

這幾份遺囑使得柯斯丘什科的1798年遺囑的法律效力受到影響。

而事實上，柯斯丘什科在1816年親手寫下的遺囑中，已經(jīng)包含了一條明確撤銷所有先前遺囑的條款，這成為美國最高法院于1852年裁定終結(jié)1798年遺囑案的一個依據(jù)。

但問題是，在柯斯丘什科1817年寫給杰斐遜的信中，他又提到了1798年的遺囑，仿佛它還在運作一樣。而且，他在1817年的遺囑中不僅提到歐洲財產(chǎn)的處置，還包括了過去的財產(chǎn)：這其中也包含他在美國的財產(chǎn)。

遺囑自相矛盾，讓杰斐遜舉棋不定。

杰斐遜最終選擇不執(zhí)行。他的理由是：

「我快75歲了，要遵守遺囑的規(guī)定需要比我余生更長的時間。」

然后，當柯斯丘什科后期遺囑的受益人和代理人寫信給杰斐遜時，杰斐遜得知了柯斯丘什科的1806年和1817年遺囑「申請1798年遺囑所涵蓋的全部或部分資金」。

到這時，杰斐遜更加明確了，自己不想成為遺囑的執(zhí)行人，并在他退出的理由清單中增加了一條理由：訴訟的可能性。

盡管杰斐遜不再是遺囑執(zhí)行人，但他隨后采取措施，確保柯斯丘什科生前的心愿得到尊重，這是杰斐遜在信件中曾反復向柯斯丘什科表示過的。

杰斐遜請了當時39歲的約翰·哈特韋爾·科克（John Hartwell Cocke）接替他作為遺囑執(zhí)行人。

科克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弗吉尼亞人，曾幫助杰斐遜建立了美國弗吉尼亞大學，并且有反奴隸制的傾向。

科克在一開始表現(xiàn)得十分配合，但后來意識到遺囑在教育方面的要求很難實施，甚至在當時是幾乎不可能實施的。沒有白人學校愿意招收黑人，白人社區(qū)也反對為黑人設立學校的想法。

于是，科克拒絕了遺囑執(zhí)行人的正式任命。柯斯丘什科的人權(quán)理想在死后繼續(xù)受挫。

最后，在時任美國司法部長威廉·沃特（William Wirt）的建議之下，杰斐遜正式將遺囑交給孤兒法院（Orphan's Court），該法院最終任命本杰明·李爾（ Benjamin Lear）為柯斯丘什科的遺囑管理人。

至此，杰斐遜終于「擺脫」了柯斯丘什科的1789年遺囑。

但是，柯斯丘什科最后的理想?yún)s沒有實現(xiàn)。

上帝是公平的，由于柯斯丘什科的悲劇，他永遠被歌頌；而杰斐遜因為拒絕執(zhí)行遺囑，則被后世不斷非議。

柯斯丘什科的遺囑風波還沒有結(jié)束。

「杰斐遜是奴隸主」？

美國第六位總統(tǒng)約翰·昆西·亞當斯（John Quincy Adams）的傳記中，柯斯丘什科被譽為爭取美國獨立的兩位最杰出的外國人之一，另一位是美國獨立戰(zhàn)爭中的法國軍事英雄人物拉法耶特侯爵（Marquis de Lafayette）。

而在美國白宮對面的拉斐特公園，有紀念柯斯丘什科的雕像，上面刻著這樣一句話：

「當柯斯丘什科倒下時，自由尖叫著。」

柯斯丘什科的理念在后來的200年中一直激勵著人們。人們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對自由、獨立、平等的永恒追求。

而杰斐遜雖然作為美國國父，雖然始終受到贊譽和推崇，卻因為遺囑一事不斷遭到非議。

廢奴主義者威廉·勞埃德·加里森（William Lloyd Garrison） 批評杰斐遜在執(zhí)行遺囑上的無所作為；一些歷史學家們則評價說杰斐遜如果真的在意柯斯丘什科，真的講義氣，就不會找那么多理由；甚至連杰斐遜傳記的作者都認為杰斐遜在這件事上表現(xiàn)得很冷漠。

這些對杰斐遜的非議，常常被上升為種族主義指責。

杰斐遜一生擁有650名黑奴，當時就被指責過是「騎在奴隸背上進入自由的殿堂」。直到今天，這一點還被拿出來作為杰斐遜人生的「污點」。

| 杰斐遜1795年在自己寫的《農(nóng)場手冊》上列出了自己當時擁有的163奴隸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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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當喬治·弗洛伊德（George Floyd）因警察暴力而去世后，美國人走上街頭，重新呼吁非洲裔美國人的權(quán)利。

一些極端的抗議者，甚至將怒火發(fā)泄到杰斐遜身上，推倒了他的雕像，并寫上「喬治·弗洛伊德」與「杰斐遜是奴隸主」字樣。

| 被推倒的杰斐遜雕像與在底座上涂鴉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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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只要回到當時的歷史上，就不難發(fā)現(xiàn)，不管是對杰斐遜執(zhí)行遺囑還是對他蓄奴的事實，人們都過于苛責他了。

這不僅是對杰斐遜的誤讀，也是對柯斯丘什科的誤讀。

| 喬治·弗洛伊德事件引發(fā)的暴亂也蔓延到了華盛頓拉斐特公園的柯斯丘什科雕像，這位為了人權(quán)奮斗一生的英雄竟也遭到了如此嚴重的誤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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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人類真正開始大規(guī)模廢除奴隸制也是19世紀的事情了。直到1807年，英國議會才通過法案，宣布禁止奴隸貿(mào)易。

1833年，英國正式廢除了奴隸制，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廢除奴隸制的國家。然而，時至今日，全球還有4000萬人被奴役。

從這個角度看，不管是柯斯丘什科，還是杰斐遜，當時都是相當超前的。

值得注意的是，柯斯丘什科的確做了很多偉大的行為，杰斐遜也同樣做過。

杰斐遜雖然有650個奴隸，并繼承了其中175人的財產(chǎn)，但這些奴隸都是在他的莊園中出生的。他后來購買的大量奴隸，大多是為了讓這些奴隸和家人團聚。由于經(jīng)濟原因，他后來賣掉了110個奴隸，后來他主動釋放了161個奴隸。

杰斐遜反對奴隸制，這在當時的美國是一件勇敢而激進的行為。他曾譴責英國向美國輸入奴隸，并議廢除美國西部所有領土的奴隸制，將奴隸進口限制為15年。在杰斐遜死后，他的遺囑也要求釋放自己的奴隸。

杰斐遜譴責奴隸制，只是他反對在這件事上太過激進，那只會給社會帶來更大的創(chuàng)傷。

在執(zhí)行遺囑的事情上，他的選擇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杰斐遜比柯斯丘什科還要大3歲，需要他執(zhí)行遺囑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是74歲的老人，何況遺囑本身還存在巨大的矛盾。

杰斐遜與柯斯丘什科是硬幣的兩面，他們都向往社會進步，只是途徑不同罷了。

柯斯丘什科的斗爭精神是永恒的，而杰斐遜的現(xiàn)實與審慎同樣是永恒的，一個社會需要有柯斯丘什科的勇氣與理想，也需要有杰斐遜的智慧。

同時產(chǎn)生二者的社會是值得崇敬的，包容二者的社會更是如此。

畢竟，在200多年前，他們尚且能夠彼此包容，彼此欣賞。■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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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一位波蘭將軍，是美國獨立的傳奇人物，又讓杰斐遜陷入遺囑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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