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叮叮貓 蹦迪班長

今年三月，快手誕生了史上粉絲數最多的頂流游戲主播，牧童。

他幾乎聚集了所有人關于成功的不切實際的幻想：

被命運眷顧，99年出生便已成名。走紅快速，速度最快時一天就能漲粉70w，不到三年粉絲數就突破4000w成為頂流。不被平臺束縛，每天有相對自由的直播時長。還有自己的公司，當上了老板。

金錢，名望，自由，這個不到22歲的男孩似乎一夜之間就擁有了全部，運氣好到令人只剩下嫉妒。

甚至，在談及這一過程中有沒有出現過類似“令你險些放棄直播生涯”的困難時，他也只是搖了搖頭說“好像也沒什么，一路走來都挺順利。”

就連成名后月入二十萬時買下的第一套大房子，他都只記得“光貸款就還了100多萬”，但“還沒住過一天，也不記得這套別墅究竟在哪個小區”。

“一天都沒住過，你后悔買這套房嗎？”震驚之余，這是我當時唯一的問題。

“后悔啊，當然后悔，因為那一百多萬的債務說實話也挺不容易的。為了還債，我還經歷了直播中的一次小危機——當時人氣突然下滑10倍，收入也少了很多，我差點以為自己要翻車了。”

但頓了幾秒后，牧童似乎又改變了想法， 認為自己不該后悔買下這套一天沒住過的豪宅：

“但其實...好像也不后悔，因為這筆錢本來想拿去先買豪車。但現在想想，還好沒買，不然我肯定會走歪了，天天開著超跑去炸街，玩物喪志了。”

似乎和剛才那個一擲千金的大主播判若兩人。采訪前，牧童向我們展示出的生活，是另一種自律到只能被稱作健康的生活狀態：

每天必須打籃球，健身。為了嚴格控制體重與增肌，通常一頓飯只吃西蘭花蘿卜炒牛肉。后來終于擁有豪車，但卻又從不開超跑去炸街。不抽煙，甚至連去酒吧的時候，大部分時候眼神都會直勾勾盯著面前的酒杯不離開，“我擔心有人往里面下什么東西...說實話，不到萬不得已，我連一口酒都不會喝。”

牧童曬的午飯

這種自律和先前一擲數百萬的消費形成鮮明對比，根本不像是同一個人的選擇。

但在被問到當年買房的真正原因時，牧童卻說：

“買房主要還是想讓爸媽放心。因為他們一直覺得我當主播，尤其是游戲主播，容易被騙。我只有買了房，按照傳統觀念，他們才放心，不會繼續天天都反對我想做的事情。”

4000萬粉絲游戲主播的童年，

游戲卻是家庭唯一的禁忌詞

如今，“游戲”成了牧童最直接展示自我的窗口。

但在過去不到22年的人生中，“游戲”卻是他和家人之間的禁忌詞。

牧童出生在重慶許家溝。和多數農村孩子一樣，牧童的父母很早便外出務工，把他放在爺爺奶奶家當留守兒童。

小時候的牧童

直到小學四年級，牧童才第一次和爸媽正式住在一起，過上了一家三口的生活。

提到爺爺，牧童形容“他是一個很有文化的人，以前差點就當上老師了，而且對我很好很會做人，我初中畢業時主動幫我辦了一場同學聚會。”

不過他和爺爺之間還是有代溝，所以能說的話并不多。

那時，用爸爸給的壓歲錢買來的游戲機，成了他唯一的精神陪伴。

但父親與牧童相處時，卻在相當長的時間里無法接受游戲：

“不僅是上學時不讓打游戲，就連我后來剛開始做直播時，他為了防止我打游戲，上班時還不忘把電腦的電源線都得拔了。

但這怎么可能讓我屈服？我就去廚房到處找，發現電飯煲的線也可以接電腦，就接上了繼續玩。”

不過，對游戲充滿“敵意”的父親，也沒有對牧童的學習成績做出特別要求。牧童說：“其實我爸我媽都沒學歷，爺爺雖然有文化，但也經常說掃廁所的也有大學生，學歷本就不是唯一的出路。”

甚至比起學習，父親一開始就認定“會自己當老板”才是更能讓他在城市的技能。所以上初中后的每個周末，牧童都會被父親帶去工廠，干兩天木材搬運工。

在父母的傳統觀念里，光是當老板還不夠——結婚，生子，買房，擁有穩定的生活才是他們對牧童最迫切的期待，希望他可以早日走完這些過程，成為傳統意味中的成熟男人。

而從90年代后才在中國流行起來的電子游戲，在牧童父親看來完全不能給牧童帶來什么有幫助的改變。他深信，只有、當老板才能賺到錢，才是生活唯一的出路。

但在牧童眼里，父親為自己策劃的人生路，卻不算自己的活法：

“我那時兼職一個月能掙2000，但我算了一筆賬，榨干全部生命，全職一個月也只能掙1w不到，這樣的生活完全透支生命，最后卻只能成為一顆螺絲釘。”

如何成為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顆螺絲釘，成了牧童在青春期面對的最大矛盾。

而游戲，則成為了他解決矛盾時最特別的出口。

在快手，

牧童是怎么找到真正的love&peace？

早在木材廠打工時，牧童就經常在腦海中閃現一個簡單粗暴的愿望：

“我想當老板。”

但被別人問及要當什么樣的老板、怎么當老板時，十幾歲的男孩卻又會支支吾吾說不上話。但他就是堅信一件事：“我要當老板，不要當螺絲釘，一定要當老板。”

人總會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中看到出路，牧童同樣如此。

2017年正是游戲直播行業起步時。牧童也在沖浪時意外發現“原來打游戲，也可以賺到錢”，而且賺起來似乎并不太難——

“我當年第一次直播特別傻，不會用投屏，只能用一臺手機的攝像頭對著另一臺手機打《王者榮耀》。結果就這還有一百多個人看，賺了幾十塊錢。”

按照這種低保水平，一個月播完牧童也能有將近1000元的收入。

對做搬運木工只有2000月收入的牧童而言，這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大驚喜了。

初嘗甜頭后，牧童對游戲直播開始有了期待，在被相親、打工、和在學校“不務正業”的生活之外，他頭一回開始認真思考：

“游戲直播，會不會真成為我人生逆天改命的契機呢？”

懷著這份疑惑和沖動，牧童決定好好試一試，才知道小馬過河究竟能走多遠。

在正式領取游戲直播新手村的第一項任務之前，更重要的事，是牧童需要先為自己選一個游戲直播的出生地：

虎牙，斗魚，熊貓，也包括快手，2017年時，游戲直播平臺加起來遠遠不止四五個，小平臺意味著更高的底薪，大平臺意味著更好的資源和機會。

當年牧童或許沒意識到自己的選擇究竟意味著什么，或許只是短期內獲得的利益不同罷了。

但若將時間軸拉回2021，不難發現這其實是個生死抉擇。許多平臺如今不僅衰落，甚至已經徹底倒閉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但在當時，牧童卻用了一套更簡單粗暴的人情邏輯做出了選擇：

在快手，他不僅可以在打游戲時被人矚目，就連平時生活中一些隨手拍的視頻，都有人愿意點贊、并在評論區里和他聊天。現實里缺少的注視與溝通，在快手，他得到了老鐵們的支持。

因為感受到了被尊重，所以牧童當年最終選擇了快手作為直播夢開始的地方。

而在其他平臺，游戲主播這行早已內卷激烈，競爭幾乎都是幾位前職業選手轉行后的廝殺，普通人根本無法觸碰門檻。但快手卻愿意向牧童這樣的新人提供私域流量的庇護，利用開放的推送機制和流量池，每個創作者前期都能獲得充分的成長空間。

也正是因為快手的海納百川，牧童當年才順著自己最擅長的游戲，找到了“從螺絲釘變成活生生人”的捷徑。

而這條捷徑通往成功的同時，卻也成了彼時牧童與父親矛盾的頂點。

牧童的父親平時在木材廠擔任技術工種，打牧童出生前就常年外出務工，“因為木材廠粉塵多，他身體一直不好，總是從早到晚經常咳嗽。”

為了制圖方便，父親曾專門買了一臺老掉牙的電腦。但當發現牧童居然用它偷偷打游戲時，父親連工作都顧不上，當場就把電腦砸得稀碎。

但即便如此，牧童也沒想過放棄：“因為那會直播，就是一天比一天賺得多，最多的時候一天賺800，給了我極大的精神鼓勵，讓我覺得直播要比打工能賺錢。”

看到獲得“自由”的希望后，牧童徹底放棄接管木材廠的想法，開始專心研究到底該如何直播。

這時他已經攢了足夠的錢，重新為自己配了一套新的直播設備。

但當被問及“如今你有了真正屬于自己的電腦，會有自己徹底獨立了，命運徹底掌控在自己手里，爸爸再也無權對你指手畫腳的感覺嗎？”

“實話...不會。因為即便我搬出去了，父親還是會一直教訓我，不許我搞游戲直播。”

面對采訪，牧童不止一次強調“自己是一個工作狂，只有錢可以給我安全感。”

牧童走紅的機緣有兩點。

一是他在早期直播《王者榮耀》后，發現流量不佳便及時調整了直播策略，轉而重新直播《和平精英》，收獲了不錯的效果。

最火的一段時間是去年疫情，全國人都被困在家里只能看直播消遣時間時，牧童一年間漲粉了整整兩千萬，最瘋狂時一天就漲了70萬粉。

二則是他找到了讓自己“變身”成為另一個人的神奇裝備：變聲器。

在游戲直播界，開變聲器并不是什么新鮮事。為了追求節目效果，有的主播甚至還會專門學習偽音，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境界。

但對于牧童來說，變聲器除了節目效果和流量外，對他還有著一重更為“特殊”的意義。

在我們采訪牧童時，面對各種問題，牧童幾乎能用一句話回答，就不會拆成兩句話作答。

這種內斂，與他在直播時“騷話不斷”的狀態完全天差地別。

為什么在直播間和現實里會有這么大差距？牧童的答案是：“因為在直播間，我有變聲器。”

在牧童的形容中，變聲器不僅是搞怪工具，更像是一副可以讓自己卸下所有負擔的面具：“我可以盡情表達現實里許多我不好意思說的話，比如‘小哥哥’‘小姐姐’，做許多現實里不屑于做的幼稚行為。對我來說，這也是一種有趣而解壓的游戲。”

同樣是每天工作十來個小時，從前，牧童的眼底只有疲憊。

但如今，《和平精英》本身的趣味性也好、還是朋友、粉絲、同事們的支持也罷，如今直播工作時的牧童，哪怕是深夜，眼里都藏著快樂游戲、享受生活、熱愛自己職業的光芒。

我問他，“那你爸爸知道你開變聲器嗎？他那么傳統，會不會覺得你這么做有些出格？”

“不會啊，我爸根本不知道我開變聲器。他只知道我后來賺錢了，買房了，他就放心了，有面子了。后來我還給他買了50w的車和房子，平時除了沒啥話題聊之外，都挺好。”

盡管價值百萬的別墅如今還沒裝修好無人入住，但房產證確實成為了牧童游戲直播事業的擋箭牌。

父親多年來與牧童間的矛盾，在買房后雖然也沒有一夜消失殆盡，但看到兒子起碼不再像自己一樣漂泊半生、終于有了一個“家”，父母便也算是放下心來，暫時由他去了。

如今過年回到老家，父親不但不會再念叨做主播的事，還會主動拉來幾個親戚的小孩，叫他們站在牧童身后看他打游戲。

“恐怖，真的恐怖，說實話，還是有點煩。”

但每當父親又暗示著親戚孩子也可以少念點書，多跟著牧童，讓牧童帶著他們一起做直播賺錢時，寧愿聽父母話不買車去買房的牧童，卻直接拒絕了父親的請求：

“我自己雖然沒上學，但我知道，主播這行非常難。如果做不到我現在這個量級，兩三百萬的粉絲量，每個月也賺不了什么錢，就真和打工差不多。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小孩子有條件，就好好認真把書給念完。

為此，牧童在賺到大錢后，會拿出一部分錢去做公益，改善農村孩子們的教育環境。看到受資助的孩子們有了更好的教室、更好的文具后，他會覺得特別開心幸福。

他說：“說實話，現在如果再給我一個機會，即便是不去學校，也想有機會能夠繼續學習。”

野心始于游戲直播，

但這僅僅是夢的開端

在采訪中，牧童大多數時刻都情緒平穩，回答問題人狠話不多。

但當我問到“你現在4000萬粉絲，還是單身，就沒想過和哪個粉絲去談個戀愛嗎？”

結果牧童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十幾個分貝，高聲喝斥說：“我的天哪，天哪，啊！你！你在說什么啊我的天啊！你怎么可以這么想！”

“我和你說，我直播間，可是向來無論男粉女粉，可全部都是一視同仁啊兄弟。因為對我來說，粉絲就是粉絲，對我很好，幫我轉發視頻，給我點關注，但是我絕對沒有非分之想。

粉絲祝賀牧童粉絲突破4000W

就不說我自己的品格，哪怕從賺錢的角度考慮，和粉絲談戀愛，女孩子都喜歡吃醋，可麻煩了，分手怎么辦。到時候對直播造成影響了，可又是得不償失。”

直到如今，牧童都仍舊保持著單身。在回憶愛情時，他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的初戀：

“那時候第一次談戀愛，特別興奮，甚至第一時間就告訴了我爸媽，我爸媽不喜歡那個女孩，我卻特別喜歡。

最后追了兩個月，我天天都去送早餐，但是到最后，都沒敢牽過對方的手。

結果到現在，我還是單身，別問，問就是實在是太可惜了，唉！”

自嘲完后，牧童還是堅決表示自己必然會在30歲之后再結婚：“目前肯定是事業為重，你問我對自己的生活滿不滿意，肯定是不滿意，現在我除了直播，還要管理公司的一堆事情，忙成了陀螺。真要說滿意，也得等那天我躺著不干活也能把錢賺了，再說滿意的事吧！”

回憶起自己當年在諸多平臺中選擇快手的初衷，除了“可以在快手發日常視頻也有人關注”外，如今又多了一層含義：

“比起其他平臺，無限要求主播一直播一直播，在快手，我只要播完規定內的時間就可以，這讓我有了許多自己的時間。”

但牧童所謂的“自我時間”卻并非休息。

“作為一個游戲主播，我負責的說，觀眾多不多，盈利多不多，完全和你的內容掛鉤。如果內容不好，不管你播多久，粉絲都不會漲，人氣也不會變化，都只是無用功。”

所謂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為了每天的直播都能對觀眾胃口，牧童和手下的團隊，每天都會復盤前一天的直播，并且通過數據，分析下一場究竟又該播些什么。

就連去年暴漲2000w粉絲時，每天早上，牧童睡醒后的第一件事都不是“得意”，而是“焦慮”。

“自打經歷過2019年熱度突然降低10倍后，我就意識到，粉絲越多，維護粉絲的難度只會壓力更大。”

成功并沒有沖昏他的頭腦，反而越成功時，他對挫折帶來的警示只會越敏感。

剛入行時，牧童曾經專注于運營一個賬號。但很快，他就發現單個賬號就算再用心運營，偶爾也會面臨漲粉的瓶頸期無法突破。

后來瓶頸期卡久了，牧童干脆想了一個“歪招”：一個號運營不好，那就干脆運營八個號同時運營，最終才殺出了今年3月在快手首個突破4000w粉絲的頂流游戲直播賬號。

專業人士管這叫矩陣號，牧童管這叫“煉蠱”。

但這遠遠還不足夠滿足牧童對于事業的野心。

為了進一步確保事業穩固，牧童在建立八個號后，他又開了一家有完整工作流程制度的公司，對外挖掘、簽約了更多自己認為有潛力的主播，讓越來越多的游戲主播加入自己的商業帝國之中。

“我簽約主播除了看流量，看個人實力外，最重要的，還是要看在其他主播嘴里這個人的人品怎么樣。”

像不務正業、賺了錢就去泡妞花天酒地、甚至是不講誠信的主播，這樣的人哪怕商業價值再高，牧童也不會簽約。

而另一邊，除了游戲直播賬號，他還和另一個合伙人一人出資一半，耗資1000w共同打造了“童家堡職業和平精英戰隊”。

“養了戰隊，一方面可以填補我直播時自己技術不好的短板，讓內容更加豐滿。另一方面，也是在整個行業內部提高自己的地位和聲望。

我真正要做的，不只是一個賬號，也不是一支戰隊，而是一套完整的制度，一個完整游戲直播行業的小生態系統。”

在牧童對未來道路的設想里，在這套系統內，他不再是盈利的主體，而將成為品牌的象征，即便退休，他的“童家堡”也會持續運轉下去。

就像牧童自己所言：“只有我啥也不管，躺著也能賺錢，對我來說才是真正的成功。比起一個主播，我想我更像是一個內容創作者，一個創業者。”

牧童的公司

說這話時，牧童才不到22歲。

很難想象，如果沒有互聯網，沒有快手，成年不到3年的牧童，會經歷起伏如此之大的人生。

詩人魯米曾經寫下過：“你生而有翼，為何選擇爬行？”，在Z世代，當年輕人意識到天賦、機遇即翅膀時，便沒人會甘心繼續在木材廠、小縣城中過著安穩卻始終在爬行的遲鈍生活。

你可以說這是叛逆，也可以說這是逆流而上的勇氣。

而這一切時間雖短，但從他不急不躁、更求長遠的心態來看，他擁有的名氣與財富又像是厚積薄發的結果——

比如，搬木頭這種在同齡人看來無法承受的苦難經歷，他回憶起來也并不沉重。如果沒有成為主播，也是一種可以接受的選擇。

正如他的名字，牧童。一開始起名時根本沒想到自己會成名，隨手寫下的ID，做直播對他來說就和放牛一樣放松自然。

哪怕是如今身家可觀，但他在接受采訪時依舊喜歡咋咋呼呼，沒有一點“成功人士”的架子。回老家時，也依舊和從前一樣，大快朵頤著露天大棚下的流水席。

他擁有一種這個時代特別稀缺的屬性：從不抑郁，不知“喪”為何物，永遠在行動著。

或許，這才是屬于牧童，這個Z世代年輕人通往成功最chill的態度。

THE END

原標題：《快手4000W粉主播牧童：成功不是我人生唯一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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