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達財經 文丨梁春富 編|深海

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里，新華聯流動性危局的多米諾骨牌一張張地倒下：3億拆借爆雷、前董事長蘇波被查、債券違約、實控人傅軍兩次被限消、資產大變賣……

走過三十年的新華聯，似乎提前步入了“中年焦慮”狀態，前路未曾明晰。但危局之中，新華聯仍在自救。

近日，新華聯又準備清倉拍賣所持有的北京銀行約5.23億股股票，按3月17日收盤價計算，市值超25.3億元。

然而，這25億元對于新華聯集團來說，或只是杯水車薪。

“清倉”式拍賣

同花順iFinD顯示，截至2020年三季末，新華聯控股持有北京銀行5.23億股，持股比例為2.47%，為北京銀行第六大股東。這意味著，新華聯控股本次拍賣北京銀行的股份為“清倉”拍賣。

雷達財經注意到，上述這批5.23億股股份被拆成了52份進行拍賣，其中51份為1000萬股（起拍價4808萬），1份為1287.6萬股（起拍價6190.74萬元），合計起拍價約為25.1億元，但實際起拍價為拍賣日2021年4月1日前二十個交易日的收盤價均價乘以股票總數，增價幅度為5萬元以及其整倍數。截至3月17日，拍賣報名人數均為0。

實際上，這筆拍賣原定于3月8日至9日舉行，5.23億股一起打包拍賣，報名參拍者需要繳納高達2.5億元的保證金。隨后被撤回，拆分為52份進行拍賣，報名參拍的保證金也降至最高600萬元。

此外，根據拍賣公告，新華聯控股持有的這筆5.23億股北京銀行股票已經質押給中信信托，質押擔保的主債權為20億元。

根據北京銀行公告披露，2020年10月，公司十大股東之一的新華聯控股，所持有的5.23億股股份被遼寧省錦州市中級人民法院輪候凍結，期限三年，這已是新華聯至少第三次被凍結北京銀行股份。

投資北京銀行損失慘重

時間回到2016年4月，新華聯開始大舉購入北京銀行股票，到9月末已合計持有近7.5億股，占該行總股本的4.93%，代價不下于60億。10月份，新華聯通過二級市場繼續增持，其持股比例也突破5%的舉牌線，達5.03%。

彼時的新華聯一路高歌猛進，“野蠻人”一般大舉增持，截至2017年一季度末已成北京銀行第二大股東，持股比例為9.88%。

為了坐上這第二把交椅，新華聯又付出了至少68億元的代價，但其在增持公告中曾稱，增持北京銀行目的在于看好北京銀行長期發展前景，希望通過長期持有股份獲得股權增值收益，并不謀求對北京銀行的控制權。

新華聯大肆舉牌北京銀行之際，正是該行董事長換班之時。2017年2月15日，張東寧正式接任北京銀行董事長，掌控北京銀行20年之久的閆冰竹退休。

當時北京銀行已上市十年，前三大股東也一直被荷蘭ING BANK N.V（下稱ING銀行）、北京市國有資產經營有限責任公司（下稱“北京國資”）、北京能源集團有限公司（下稱“京能集團”）所占據，三家股東十年來均未曾減持過北京銀行股票，而北京銀行也一直未有控股股東以及實際控制人。

對于新華聯的大舉進入，北京銀行的老股東決意一致對抗“野蠻人”。2017年 4月25日，北京銀行公布定向增發預案，擬向ING銀行、北京國資、京能集團、陽光人壽、陽光產險、聯東集團和三峽資本共計7名特定對象發行不超過24.12億股A股，募集資金總額不超過239.8億元。

此次定增，完全將新晉二股東新華聯排除在外。定增之后，該行前三大股東仍是ING銀行、北京國資及京能集團，新華聯控股在該行的持股比例則降至8.57%，退居第四大股東。

但在這場巨大的“危險游戲”中，似乎沒有贏家。

2017年4月26日到2021年3月17日，北京銀行的股價累計下跌26.78%。

2020年底，北京銀行上述定增迎來解禁，但目前來看，沒有公開信息披露上述參與定增的機構減持。

誰減持誰吃大虧，但新華聯不得不吃這個“虧”。

2019年，陷入流動性危局的新華聯，開始拿北京銀行股權作為融資籌碼，此后頻頻減持套現。4月、9月，新華聯先后兩次發行可交換債，分別以其所持有的5.92億股、4.34億股北京銀行股份作為擔保及信托資產，分別募資28.44億元、17.62億元。2019年6月底，其減持約320萬股北京銀行股份，回籠約2000萬元。

此外，新華聯控股還在2020年2月底、3月初分別以集中競價、大宗交易方式，合計減持約2.92億股北京銀行股份，回籠資金15.56億元。據證券時報報道，除減持套現外，入股北京銀行五年來，新華聯控股還取得近17億元現金分紅收益。但即便如此，新華聯控股這筆投資依然損失慘重。

文旅敗局

現在的新華聯，早已在偏離地產主業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作為堅持“多元化”發展戰略最早，也是最徹底的地產開發商之一，2012年其又將目光投向了文旅地產。

傅軍推崇“籃子論”，對于文旅行業更是偏愛有加，2012年他曾表示：“新華聯正在轉型，特別是加大文化旅游項目、度假項目的投資。” 也正是2012年，曾經在合生、正泰做過高管的蘇波以職業經理人的身份加入新華聯集團，擔任高級副總裁兼新華聯文旅發展公司總裁。

對于擔任中國旅游協會副會長，在文旅圈有一定地位的蘇波，傅軍非常青睞，蘇波也曾表示，選擇新華聯，很大程度因為傅老板肯放權。

2019年2月13日，原新華聯文旅董事長丁偉退休后，蘇波被委任為新任董事長，傅老板親手將蘇波送上了權力之巔。而這被外界解讀為新華聯集團陷入債務危機的關鍵點。

2019年底，蘇波當上董事長還不滿一年，新華聯出現了比較嚴重的財務危機，也正是這個時候，蘇波被公安帶走協助調查。據悉，蘇波可能涉及的貪腐行為集中在房地產領域。

盡管高層貪腐不足以引發公司經營現金流危機，但在輿論焦點下，新華聯經營上的問題也暴露無遺。

轉型文旅后，新華聯文旅項目遍地開花，先后簽約、收購包括長沙新華聯銅官窯古鎮、蕪湖新華聯鳩茲古鎮、西寧新華聯童夢樂園、四川新華聯閬中古城中、韓國濟州島錦繡山莊國際度假項目、北京房山區十渡國際旅游度假區等。

業內人士向雷達財經表示，文旅地產項目地方政府扶持力度大，拿地價格相對更低，同時還能在旅游景區周邊投資房地產，高價賣房。地產商們甚至在文旅項目運營中虧一些錢都可以接受，只要前期的地產項目保證有利潤。

但文旅行業回報周期長，重運營，短期內難以獲得成效。目前來看，轉型文旅的新華聯主要還是依靠房地產開發業務維持營收。

而在調查事件后，新華聯文旅2019年度財報也一度陷入難產，直到2020年6月份才對外公布。據2019年年報顯示，新華聯文旅商品房銷售收入為91.15億元，占營業收入的76.03%。文旅板塊的收入明細卻并未在財報中披露。

從開發項目上看，新華聯在國內外主要持有20個開發項目，預計投資額為570.71億元，累計投資達到420.22億元。

然而，僅有湖北武漢新華聯青年城、寧夏銀川閱海灣新華聯廣場竣工，其余18個項目中有11個項目完成進度不到五成，并且大部分項目開工已經七八年。

值得一提的是，作為湖南第一民企的新華聯，在長沙擁有兩大項目：新華聯銅官窯古鎮和新華聯夢想城。

不過，在市長信箱搜索新華聯夢想城，新華聯夢想城被投訴的問題頗多，相關的投訴和咨詢達6頁之多：精裝修質價不符，綠化縮水，交房后墻體開裂……至今，新華聯夢想城的部分業主還在因為這些問題維權。

業績表現上也出現大幅度下滑，新華聯2019年全年營收為119.88億元，同比下降14.37%；實現利潤總額13.98億元，同比下降26.31%；實現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凈利潤8.21億元，同比下降30.8%。

高額的投入，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新華聯只能借助金融杠桿來維持，借新債補舊債，債臺高筑，接著為償債不惜變賣資產套現，自然就有了上述清倉北京銀行股份，回籠資金的情況。

另外，除減持北京銀行外，新華聯控股還在2020年2月清倉所持的遼寧成大5.18%股權。今年1月初，新華聯控股持有的亞太財險17.3%股權也被分三筆拍賣，起拍底價合計6.81億元。不過由于流拍，法院最終將該筆股權過戶給了民生信托。

但這對于新華聯來說，依舊是杯水車薪。

2020年開年，新冠疫情重創國內文旅市場，并且至今尚未完成恢復。期間，新華聯業績出現更大下滑。預計2020年度，新華聯文旅歸母凈利潤虧損11億元至13億元，扣非凈利潤為虧損11.5億元至13.6億元，營收為68億元至73億元。

債務方面，僅2020年，新華聯已出現4筆債務違約，金額高達28億元。

截至第三季度末，新華聯的總資產為1114.35億元，總負債900.86億元。其中，流動資產543.34億元，流動負債623.43億元。期末的短期借款尚存90.15億元，一年內到期的非流動負債181.29億元，貨幣資金僅84.57億元，不夠償還即期負債。

自救進行時

除了變賣資產，3月3日新華聯還發布多則公告，內容主要涉及員工持股計劃及高層人事變動。

據公告，新華聯公布了第一期職工持股計劃草案：職工持股計劃初始募集資金總額不超過1億元。草案將通過二級市場（集合競價、大宗交易、融資融券）購買，并依法以法律法規允許的方式收購和持有公司新股。

雷達財經查閱發現，這是新華聯首次開展員工持股計劃。

在公布員工持股計劃的同時，新華聯宣布了新一輪人員流動，新華聯副總裁兼財務總監劉華明不再擔任公司財務總監一職，仍繼續擔任公司副總裁職務；原副總裁周向陽不再擔任副總裁一職，仍繼續擔任株洲新華聯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董事長職務。

同時，董事會同意聘任湯灝璠為公司副總裁、趙斌為公司財務總監。

據雷達財經了解，湯灝璠、趙斌在新華聯工作超過十年，且均為80后，這兩位新上任后將成為最年輕的兩位管理層。其余公司高層均為60后和70后，實際控制人傅軍則為50后。

對此，有媒體認為，新華聯欲通過提拔內部新生力量突破當下的困局。同時，通過員工持股計劃將高層利益與公司利益進行深度捆綁。

但行業人士分析，受命于危難之際的湯灝璠、趙斌，面臨的壓力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