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榜到上陽賦，權謀劇為啥偏愛東晉南朝？只因這時代亂又美

2021-08-18 13:42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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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陽賦》劇照

近年出現的一大批優秀國產權謀劇，如《上陽賦》、《慶余年》、《瑯琊榜》，雖然其背景時代都是虛構的，但我們依然可以根據劇情將時代背景定位到東晉南北朝。那么這個時代有著怎樣的魅力，為何這么多古裝劇都以其作背景？

一、因為這是一個混亂的時代

西晉末年，八王之亂導致政局不穩，從東漢末年內遷，定居漢地的少數民族趁機作亂。這些民族被當時人稱作“胡人”，主要有“匈奴、羌、羯、鮮卑、氐”五支，所以當時人將這段歷史稱為“五胡亂華”。匈奴人劉淵率軍攻破長安，西晉政權滅亡。西晉皇族司馬睿在大族瑯琊王氏的支持下，遷到江南，在建康立足。此后在王導的精心謀劃之后，司馬睿獲得了江東士人的支持，在江東順利立國，史稱東晉。東晉之后，相繼為宋、齊、梁、陳四個政權。這五個王朝權力交替的方式基本相似，說的好聽點是禪讓，說的難聽點就是權臣篡權。因為這五個朝代和三國時期的東吳都城都在建康，所以史學界一般統稱這六個朝代為“六朝”。

兩晉疆域對照

東晉南遷后，中國的北方進入長期的失序狀態中，各個民族在北方進行了激烈的爭奪，建立了很多時間很短的政權。北魏的崔鴻，為北方的十五個政權和在四川立國的成漢寫了一本史書，叫《十六國春秋》，所以史家又稱這個歷史時期為“五胡十六國”。北方的十五國之中，匈奴人建立的政權有三個，分別是劉淵建立的前漢、赫連勃勃建立的大夏、沮渠蒙遜建立的北涼；羯人建立的政權有一個，是石勒建立的前趙；羌人建立的政權有一個，為姚萇建立的后秦；鮮卑人建立的政權有六個，分別為慕容皝建立的前燕、慕容垂建立的后燕、慕容泓建立的西燕、慕容德建立的南燕、禿發烏孤建立的南涼、乞伏國仁建立的西秦；氐人建立的政權有兩個，分別為苻洪建立的前秦、呂光建立的后涼。此外，還有留守在北方的漢族士人建立的政權有三個，分別為張寔建立的前涼、李暠建立的西涼、馮跋建立的北燕（先立了慕容氏的慕容云，后慕容云政變被殺，馮跋平亂后登基）。其實，這一時期還有兩個政權，一個是漢人冉閔建立的冉魏，另一個是漢人楊氏建立的仇池，前者因立國太短，后者因占地太小，所以都沒有被收錄在內。

五胡十六國時期

五胡十六國的國家格局很亂，并不是同時存在的，有時多國割據，有時則一國統一，后趙和前秦基本都統一過北方，最終實現北方統一的是北魏。北魏中期在孝文帝時期實行了漢化，但是這個漢化可以說是局限在洛陽城的鮮卑貴族，在邊境的鮮卑族人反而待遇越來越差，于是邊境的胡人爆發六鎮起義。這些起義的胡人經過收編，漸漸成為北魏的權臣，兩個權臣高歡、宇文泰相爭。于是北魏政權中脫胎出兩個政權東魏、西魏，后來權臣直接做皇帝，分別為為高氏的北齊（繼承東魏）、宇文氏北周（繼承西魏）。

最終，北周滅北齊、統一北方。而北周的外戚楊堅篡權，建立隋王朝。隋朝最終于589年大軍南下滅陳，中國大地再次恢復統一。

隋文帝劇照

把晉南北朝的歷史捋下來，就能明白，這一時期一個突出的特點就是亂！民族沖突激烈，南北對立，政權更迭頻繁，所以魏晉南北朝時期最大的時代矛盾就是胡漢敵國對立。南朝和北朝都有統一全國的夢想，雙方也屢次進行過統一的嘗試，但因為雙方勢均力敵，所以陷入了持續的拉鋸狀態中。

南方始終有著收復中原故地的夢想，北伐戰爭主要集中于東晉初期和南朝宋初期。東晉初期，祖逖曾想配合北方留守的劉琨進行北伐，但是因為實力有限，所以失敗了。到了東晉中期，桓溫多次率軍北伐，一度攻克洛陽，但是因為援軍不足，也迅速失敗。到了東晉末年，劉裕也曾數次北伐，是南朝數次北伐中成果最豐盛的一次，曾收復長安以及長安以南的領土，但是變故突生，鎮守建康的劉穆之突然去世，怕生變故劉裕只留下一萬精兵返回建康，不久長安又淪陷。自此之后，南方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沒有進行大規模北伐。到了南朝梁時，梁武帝銳意北伐，南朝連獲鐘離之役和朐山之役兩次大勝，梁將陳慶之一度收復了洛陽。但梁最終無法消滅北魏，但是仍對北魏的實力造成很大削弱，以至于無力無法抵抗六鎮叛軍。

而北方政權也一直試圖滅掉南方政權。北方每當統一之后，便謀求進攻南方。前秦統一了全國后，迅速發動對南方的攻勢。但是在淝水之戰中，因為指揮的問題，最終敗給了謝玄指揮的北府兵。北魏太武帝在統一北方之后，也進行了大規模的南征。太武帝軍隊曾一度開到長江沿線，但因準備不足，無法攻破長江，只能撤軍。北魏孝文帝也曾三次南征，但南齊有效還擊，北魏收獲不大，但也獲得關鍵城池壽春。

南北實力扭轉的關鍵是侯景之亂。北齊的降將侯景在梁作亂，一度圍困建康城，囚禁梁武帝。但梁武帝諸子卻為政權奪利不進行救援。侯景之亂使江南大亂，北周趁機出兵占據大片領土。自此進入北強南弱的階段。

二、因為這是一個階層固化的時代

日本史學家稱中國六朝是貴族時代，這主要是因為這一時期士族的權力很大，甚至在東晉時一些士族可以和皇權并駕齊驅。士族發源于東漢末年，到了曹魏時期，實行了九品中正制，給予士族選官的特權，算是對士族勢力發展的一種承認。到了西晉，出現了“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的局面。西晉覆滅后，東晉在建國的過程中，瑯琊王氏的王導、王敦兄弟出了很大的力，所以東晉建立后，王導主政，王敦掌兵，時人稱當時的政治格局為“王與馬，共天下”。當時晉元帝一度想重用刁協等寒門奪取士族權力。王敦便發動叛亂，并圍建康，這時士族居然站在王敦這邊，晉元帝只好將權力重歸士族。但是當王敦野心大了，想要篡位時，士族卻集體反對。可見，士族不想將權力回歸皇帝，但是又致力于彼此的平衡。王氏之后，謝氏憑借淝水之戰的功勞，與王氏成為頂尖的士族。

瑯琊榜劇照

到了東晉，階層固化十分嚴重，朝中要職基本由大族把持。所以寒門想要進入仕途是十分困難的。而士族維持自己身份的主要途徑有兩個，分別是婚與宦。婚就是通婚，雖然同為士族，但也分三六九等，士族只與自己同等級的士族通婚。東晉時，桓溫曾向太原王氏求婚，雖然桓溫當時勢力很大，桓家也能算士族。但太原王氏家主王述直接拒絕道：“兵，那可嫁女與之？” 宦就是把持朝中重要職位，士族尤其喜歡清通顯要的官職，即地位很高，但是不用干很多事的職位。

兩晉士族門閥分布示意圖

所以寒門當時唯一的上升途徑只有從軍。當大部分士族沉迷于風雅時，他們處理政事和軍事的能力都不斷下降。這就給了寒門發揮的空間，事實上，取代東晉的劉裕本出身于行伍，憑借其軍功一步步上升，最終易代建立宋政權。

到了南朝，皇帝用寒人掌控朝中重要職位，武將執掌兵權。士族的權力雖然受到影響，但是其憑借其崇高的門第和文化上的優勢仍然保留著許多的特權。而且當時的士族是固化的。南朝齊武帝有個寵臣叫紀僧真，此人立有大功，皇帝問他要什么封賞時，他說他不想要賞賜，只希望成為士族。皇帝說這個我也管不了，你得去問江斅、謝瀹兩位士族領袖，他去問江斅時，被冷眼相待。皇帝也只能無奈的說“士大夫故非天子所命。”可以，士族的身份連皇帝都無法干預。

三、因為這是一個美的時代

士族除了在政治上擁有特權，經濟上擁有大量莊園和門客，最重要的是，他們還壟斷了文化。從漢代開始到魏晉南北朝時期，學術都是家學，士人的培養主要靠家族的傳承。東晉南朝士人最喜歡談玄，即討論三玄《周易》、《老子》、《莊子》。而且士族還十分注重自己的風度儀表，所以士族男子也化妝。所以說魏晉男子白衣飄飄、羽扇綸巾是常態，網友們都說他們很仙。

文史君說

魏晉南北朝時代是一個混亂的時代。整體來說，這個時代的矛盾十分突出，首先是南北敵國的矛盾，也可以說是漢族與胡族的矛盾。其次是皇權和士族的矛盾、士族之間的矛盾，以及士族與寒族之間的矛盾。這些矛盾可以說為塑造復雜的人物關系奠定了基礎。同時，美學家宗白華先生說這個時期是一個人發現自身的美的時代，所以可以塑造一些飄逸的士人。這些因素導致了這一時期很容易構建戲劇沖突，也就很容易衍生出相應的影視文學作品。魏晉南北朝還有歷史資源可以開發，我們期待更多的影視上映。

參考文獻

《晉書》、《十六國春秋》、《南史》、《南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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