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二豬 物種日歷

在我小的時候，如果你說恐龍會飛，肯定是要被古生物愛好者嘲笑的。因為在那個時候人們的認識里，恐龍都是陸生的，水里、天上的中生代爬行動物，都不是恐龍。后來隨著更多化石的發現，我們對于恐龍的了解也更加深入，也發現了鳥類實際上是一支獸腳恐龍的后裔，而在中生代也不乏穿梭飛行于樹木之間、水面之上的鳥類，和長著羽毛會滑翔的恐龍。

翼龍不是恐龍，是和恐龍關系較近的，演化出飛行能力的主龍類。所以叫“翼龍”的動物，理所當然也不是恐龍……稍等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對？

一種翼手龍Pterodactylus spectabilis的模式標本 | Ghedoghedo / Wikimedia Commons

我們今天的主角，是不是有點相似？| Corwin Sullivan et al. / Palaeoworld (2016)

長著蝙蝠翅膀的恐龍

最近十幾年來，我們中國為古生物科研領域做出了非常巨大的貢獻，一個又一個新奇物種的發現，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們刷新了對古生物的認識，奇翼龍就是其中之一。雖然它的名字里有翼龍，但它真的不是翼龍，而是貨真價實的恐龍。

2007年，在河北省青龍縣，一位農民發現了一些石板上有疑似化石的痕跡，這位農民隨后將這些石板送到了博物館，經過多位專家長時間的研究，發現了這塊化石中包含著一個震驚古生物界的大新聞。

具有修長手指和羽毛印痕的化石 | Xing Xu et al. / Nature (2015)

這塊化石包含著一只小型恐龍的骨骸，在這只奇怪恐龍的腕部，有一根特殊的棒狀結構的長骨。這種結構從未在其他恐龍身上出現過，反倒在翼龍、蝙蝠等飛行的四足脊椎動物身上，可以發現類似的結構，而這種結構的骨骼的作用就是支撐翼膜，隨后研究人員通過CT、掃描電鏡等技術對化石進行了分析，最終確認了這塊棒狀骨骼是翼膜翅膀的關鍵組成部分。這是一種會滑翔的恐龍，但是跟先前發現的，用羽毛滑翔的恐龍不同，它像西方神話中的龍一樣，長著翼膜翅膀！

奇翼龍翅膀的重建，它的手腕上伸出一根細長的骨頭（不是手指），像傘骨一樣支撐翼膜 | Alexander Dececchi et al. / iScience (2020)

隨后通過形態特征的分析以及飛行能力的計算，可以認定這種恐龍具有一定滑翔或短距離飛行的能力。因為這種奇特的生活方式，讓這種恐龍獲得了奇翼龍的名字（Yi qi），奇翼龍是目前發現的恐龍中，拉丁文學名最短的一個。

征服藍天者

奇翼龍和胡氏耀龍（Epidexipteryx hui）、長臂渾元龍（Ambopteryx longibrachium）同屬擅攀鳥龍類（scansoriopterygids），這是一類適應樹棲生活的小型獸腳類恐龍。也許在它們生活的那個年代，這群善于攀爬的小恐龍，在茂密森林的樹冠層像現生的松鼠一樣爬行，搜索各種小型動物。而在1.6億年前，奇翼龍就像是那個時代的鼯鼠，在參天大樹之間滑翔。

通過對于化石的研究，我們發現擅攀鳥龍類和鳥類的關系是很近的，也許在那遙遠的過去，鳥類所在的那一支恐龍，和奇翼龍的祖先分別走向了不同的演化之路，而物競天擇為它們造就的結果卻是一致的：征服蔚藍的天空。

奇翼龍、胡氏耀龍和海氏善攀鳥龍（Scansoriopteryx heilmanni）的大小與人類對比，善攀鳥龍的模式標本是一個剛孵出來的寶寶，只有麻雀大小 | Matthew Martyniuk / Wikimedia Commons

在生物演化史上，真正成功獲得飛行能力的，只有四個類群：昆蟲、翼龍、鳥類、蝙蝠。在這四個類群中，昆蟲是動物界中最早獲得飛行能力的，領先了其他類群1億多年。目前依據化石證據，我們推測昆蟲的兩對翅膀是由背部的背板或腮片演化而成。相對另外三個類群將一對附肢演化成翅膀，這種“憑空”獲得四翼的結構極大增加了昆蟲的演化潛力。很多昆蟲將前翅變硬，在保持飛行能力的同時能夠更好地保護后翅，極大地拓寬了自身的生存空間。

奇翼龍的復原圖 | Emily Willoughby / Wikimedia Commons

而鳥類則通過延展自己的皮膚衍生物——羽毛，讓自己獲得了獨特的“羽翼”，成為了現生飛行脊椎動物中，最繁盛的一個類群。而翼龍、蝙蝠和我們今天的主角奇翼龍，都不約而同地將皮膜作為自己飛向天空的工具，然而在使用皮翼的動物中，翼龍已在使恐龍滅絕的大災難中徹底消失，成為了唯一一個徹底滅絕的飛行類群，而奇翼龍更是像自然歷史中一個閃耀的火花，轉瞬即逝。唯有新生代出現的蝙蝠，成為了一個相對繁盛的類群。

多種多樣的“滑翔機”

其實，生命誕生以后，有無數種群都在嘗試飛向天空。比如魚類，在石炭紀，枕鰭鮫類（Iniopterygiformes）就擁有擴大的胸鰭，說明它們開始嘗試滑翔于水面之上。之后有三疊紀時期的興義飛魚（Potanichthys xingyiensis），和現生的飛魚，相繼向天空挑戰。

而其他的類群中，更是有無數的選手嘗試向天空進發：孔耐蜥（Kuehneosaurus）采用了和飛蜥相似的方式，用肋骨支持皮膜滑翔。長鱗龍（Longisquama）和高尾龍（Hypuronector）長相清奇，長鱗龍背上有著細長彎曲的冰球棍狀結構，高尾龍有著平扁如船槳的尾巴，一些學者認為它們也具有滑翔能力。

長鱗龍背上的附屬物 | Oregon State University / Wikimedia Commons

高尾龍復原圖 | RickStikkelourm / Wikimedia Commons

最奇葩的要數沙洛維龍（Sharovipteryx），別人都是用前肢變翅膀，它卻用腳丫子當翅膀，用極長的后腿支持起滑翔的皮膜。

沙洛維龍用“大長腿”支持翼膜 | John.Conway / Wikimedia Commons

金花蛇（Chrysopelea spp.）也想上天玩一玩兒，它把肋骨張開，使身體變扁進行滑翔。兩棲類也不能落后，樹蛙想了想，“我用腳蹼當翅膀就是飛蛙！”。變溫動物都上天了，恒溫動物也不能閑著啊，遠古翔獸（Volaticotherium antiquum）、蜜袋鼯、鼯鼠、鼯猴大家一起舉手響應。最后就連軟體動物也想飛，太平洋褶柔魚（Todarodes pacificus）表示我要飛得更高~

動畫展示魷魚的滑翔，噴出外套腔里的水，給自己加速沖出水面，然后用身體末端的肉鰭和觸手間的皮膜作為滑翔翼 | TED-Ed / youtube

許許多多物種向往藍天的精神，讓我們這個世界越發精彩，而尋找這些有趣的動物們，正是我這樣的自然歷史愛好者的樂趣所在。

原標題：《“中國龍”也有帶翅膀的，還有它的化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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