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大學研究團隊在《歐洲環境科學》（Environmental Sciences Europe）上發表的一項研究顯示，若干中國城市和地區的飲用水中含有較高水平的全氟和多氟烷基物質（PFAS）。研究團隊基于研究結果指出，迫切需要從受影響城市和地區的飲用水中去除這些物質，并且更好地控制和減少工業及其他源頭釋放的PFAS。

PFAS是一類用來制造耐熱、拒油、抗污漬涂料和產品（如衣物、粘合劑、食品包裝和耐熱不粘的烹飪用具）的化學物質。它們非常持久耐用，但近年來環境中廣泛存在的PFAS以及相關暴露所帶來的負面健康影響也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這些負面影響包括在動物體內表現出的脂類代謝、甲狀腺激素水平和免疫系統受損。不過，世界上許多地區（包括中國在內）的飲用水中，PFAS均未得到常規檢測。

為了更好地了解PFAS污染的現狀以及人群暴露的可能性，研究人員回顧了30項有關中國飲用水中PFAS的研究，這其中涵蓋中國66個城市的526份飲用水樣本，這些城市總計有約4.52億居民。

研究的通訊作者黃俊副教授說：“盡管自2002年以來，北美和歐洲已逐步淘汰了幾種PFAS，尤其是全氟辛酸（PFOA）和全氟辛基磺酸（PFOS），一些亞洲國家仍然在生產這些化學物質。這導致的結果就是隨著PFAS被釋放到環境中，地下水和地表水存在被其污染的風險。這引發了人們對飲用水中存在PFAS、人類直接與之接觸的程度以及其潛在毒性影響的擔憂。”

作者發現，與其他地區相比，華東和西南地區的人群暴露在PFAS中的風險相對較高。長江沿岸的部分城市如自貢、九江和連云港等PFAS水平均超過了歐盟和美國機構發布的健康相關指南中的標準。

飲用水中PFAS濃度最高的城市為自貢（502.9 ng/L）、連云港（332.6 ng/L）、常熟（122.4 ng/L）、成都（119.4 ng/L）、無錫（93.6 ng/L）和杭州（74.1 ng/L）。

黃教授說：“這些城市中PFOS和PFOA的總濃度遠超美國環境保護總署2016年發布的非強制執行的健康建議值70ng/L。美國各州設定的最高污染物濃度甚至比聯邦指南更為嚴格，例如佛蒙特州在2019年為五種PFAS（PFOA, PFOS, PFHxS, PFHpA和PFNA，包括單獨濃度或組合濃度）設定的最高濃度為20 ng/L.”

作者還發現，超過40%的被研究城市中飲用水污染情況超過了美國加州2019年發布的通知水平，即PFOA 5.1ng/L和PFOS 6.5ng/L. 在動物研究中，PFOA和PFOS暴露與多項不良健康后果有關，其中包括睪丸癌和腎癌發病率升高，生育力和繁殖力下降，以及免疫抑制和甲狀腺疾病。

作者認為，中國部分城市和地區PFAS濃度較高主要是由于密集的工業生產活動（尤其是含氟聚合物的生產）和這些地區較高的人口密度。

研究人員還利用之前被認為會造成健康影響的PFOA、PFOS的平均及最高濃度，研究了中國人群每天通過飲用水對PFAS的潛在暴露量。

他們發現，與美國毒物和疾病登記署（ATSDR）2018年提出的每日PFOA可耐受攝入量3ng/kg的標準相比，自貢、九江、連云港、佛山、蘇州、無錫、海寧、常熟、石家莊、淄博等城市的人群每日攝入量均超過此標準。這些城市的攝入量亦超過了歐洲食品安全局（EFSA）2020年確定的PFOA、PFOS、PFHxS和PFNA每周總攝入量4.4ng/kg的新標準。作者還發現，由于嬰兒飲水量相對較高，他們攝入PFAS的風險更高。

黃俊說：“盡管目前中國尚無飲用水中PFAS含量的相關指南，但在2019年一項中國的研究首次提出將中國飲用水中的PFOA和PFOS健康建議值分別定為85 ng/L和47 ng/L。我們的研究結果表明，中國一些城市飲用水中的PFAS超過了這些標準，并且大部分城市都超出了嚴格的國際指南標準。因此我們迫切需要進一步的監測和控制治理措施。”

作者提醒，需要進行更多的研究來了解在PFAS水平較高的城市和地區長期接觸對健康可能帶來的影響，尤其是那些有PFAS相關生產工廠的地區。此外，偏遠地區也需要更好地監測飲用水中的PFAS，以便全面了解中國飲用水的PFAS污染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