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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故宮“筆歌墨舞”：韓幹猿馬存疑，倪瓚修竹清逸

葉榕整理

2021-01-03 10:10

來源：澎湃新聞

澎湃新聞獲悉，傳唐韓幹《猿馬》軸、宋李唐《乳牛圖》、宋人《番騎出獵圖》、錢選《煙江待渡圖》、元倪瓚《修竹圖》等中國歷代書畫史名跡2021年1月1日起開始在臺北故宮博物院對外展出。這一名為“筆歌墨舞——臺北故宮繪畫導賞”的展覽共選取從唐至清代的三十余件書畫作品，涵蓋人物、花鳥、山水等題材，展期持續至2021年4月6日。

其中傳唐韓幹《猿馬》舊題韓幹作，但徽宗題字和“御書”一璽，及理宗“緝熙殿寶”璽皆存疑，或為南宋后人仿作；宋人《番騎出獵圖》與現藏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的同名長卷構圖相似。元代倪瓚《修竹圖》用筆瘦勁，得清簡之韻。

臺北故宮博物院展出現場，宋人《雪棧牛車圖》展出現場

臺北故宮博物院展出現場，明代陳洪綬《壽星觀音圖》軸展出現場

古畫發展如一部精彩的交響樂章，借著人物、花鳥、山水等畫科的典范風格，組成幾項重要主題，并在歷史脈絡中加以變奏。

人物畫的典范在六朝至唐代（222－907）間，經由顧愷之與吳道子等人逐步奠定。山水畫典范的成形約五代（907－960）之時，而且寓含著地理區域特質。例如荊浩、關仝畫出北方山水風貌，而董源、巨然則有江南水鄉山水的特色。在花卉翎毛畫方面，四川的黃筌與江南的徐熙也形成兩個不同的典范。

宋代（960－1279）山水畫中的范寬、郭熙、李唐都在既有的典范基礎上推陳出新，成為新的典范。宮廷畫院在宋代藝術帝王的倡導下，發展出空前盛況。當時的畫家講究對自然的觀察，并添加“詩意”以增強繪畫的內涵與意境。對實物的興趣促成了建筑、船車等以器械結構為主的繪畫類型，使其在十一世紀后躍上繪畫的舞臺。詩意的強調，則于南宋時期發展出書法、詩文、繪畫三者互相搭配的冊頁精品。另外宋代文人也將藝術的表現概念擴展到“形似”以外的范疇，文人畫開始成為一種新的風格。

元代（1279－1368）的文人畫則由趙孟頫、元四大家（黃公望、吳鎮、倪瓚、王蒙）等人以復古為標的，并因復古而有更為多元的風格表現。這些風格逐漸成為繪畫發展過程中的重要典型，在明清以后仍維持著持續的影響力。

明代（1368－1644）以后，不同地區的風格特色，成為藝術發展脈絡中的重要環節。蘇州的“吳派”從元四大家演化出優雅的文人風格，以浙閩畫家為主的“浙派”則自宮廷繪畫中發展，將南宋的典范變成粗放的水墨。松江的董其昌與稍后的王時敏、王鑒、王翬和王原祁等人又接著在對古代典范的“集大成”中，以筆墨再造自然，形成影響深遠的“正統派”。

清代（1644－1911）帝王在推崇“正統派”作風之余，也包容歐洲傳教士所帶來的西洋畫法，立體與透視成為對古老典范的新詮釋。宮廷之外的揚州則有標榜著“怪、奇”的一批畫家在高度商業化的市場中活躍。他們的筆墨與形象針對“非正統”的典范而發，而自己也成為后世追求變革的典范依據。

傳唐韓幹《猿馬》軸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傳唐韓幹《猿馬》局部

澎湃新聞獲悉，“筆歌墨舞——臺北故宮繪畫導賞”此次選取從傳唐至清代的三十余件書畫作品共同展出，包括傳唐韓幹《猿馬》軸、宋代李唐《乳牛圖》、馬遠《松泉雙鳥》、宋人《番騎出獵圖》、宋人《雪棧牛車圖》、錢選《煙江待渡圖》、元代高克恭《畫春山晴雨》、倪瓚《修竹圖》、明代戴進《畫山水》、清代石谿《云山煙雨》等。

宋李唐《乳牛圖》展出現場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宋李唐《乳牛圖》寫牧童趴伏牛背，小牛隨后引頸低呼，寫實捕捉母子親情。畫牛用淡墨鉤輪廓，以筆絲出渦紋牛毛，下腹加以烘染，形體神韻描繪具佳。背景平坦地上長有青草，岸邊山石點綴，恬靜的江南景色。畫上無款印，題簽梁清標（1620－1691）訂為李唐。

李唐（約1049－1130），字晞古，河南河陽人。徽宗朝補入畫院，建炎間授成忠郎，復職為畫院待詔。

宋馬遠《松泉雙鳥》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馬遠《松泉雙鳥》選自《名畫集真冊》第七開，畫文士執麈坐于松干，童仆侍于側。雙鵲低飛飲啄，生趣盎然。畫面呈對角構圖，背景大量留白，表現曠闊空間。人物衣紋線條簡筆勾勒，山石采斧劈皴，松枝斜偃勁疾，有“拖枝馬遠”之稱。

馬遠字遙父，號欽山，錢塘（今杭州）人。南宋光、寧宗朝（1190－1224）畫院待詔，山水、花鳥、人物各臻其妙。

宋人《番騎出獵圖》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宋人《番騎出獵圖》選自《名畫集珍冊》第四開，畫胡相貴族人馬，仆在前，主在后。主人造形魁梧，發須絲絲逼真，刻畫傳神。人物、鞍馬用鐵線描，線條精謹流暢。此作與現藏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的同名長卷構圖相似，該卷描繪一組人物乘馬出行，此畫僅繪兩人。畫面反映游牧民族貴族生活，從風格來看，應與北宋畫院人物較近，不似南宋風格。

宋人《番騎出獵圖》（局部）

宋人《雪棧牛車圖》畫寒天積雪，林木蕭索，遠方丘陵起伏，牛車絡繹不絕，往返于雪徑。莊院內牛、騾或臥或息，檐前二人握手交談，河邊水車用來碾谷。畫家以敘事性手法，描繪嚴冬季節，郊野行旅的活動場景。坡石皆用斧劈皴，用筆凝重，墨色濃郁。淡墨烘托天地，遠山坡石采留白法，凸顯白雪皎潔。以筆墨論，出于宋末或元代所作。

宋人《雪棧牛車圖》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錢選（約1235－1307），吳興（今浙江湖州）人。字舜舉，號玉潭、巽峰等。入元后不仕，以書畫終其身。

錢選山水師法趙令穰與趙伯駒，花鳥師趙昌，人物師李公麟，然不為前人法度所拘。《煙江待渡圖》繪秋景山水，山巒平坡多用硬拙直筆鉤皴，既表現出青綠山水的古雅工麗，又富有文人畫的恬靜意趣。樹叢以細筆皴點，蔥郁清麗，構圖平遠浩渺，頗有絕世出塵之境。畫家借畫上題詩，表達自己隱遁避世之愿。

宋錢選《煙江待渡圖》展出現場（局部）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宋錢選《煙江待渡圖》（局部）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高克恭（1248－1310），字彥敬，號房山，其先西域人，祖籍大同，終老于房山（今北京）。《畫春山晴雨》軸是大德三年（1299）為李衎（1245－1320）所繪，這是高氏在江南的最后一年，后返京任工部侍郎。高氏畫山水學米氏父子，采橫點排比與多層暈染。此幅山水構圖采三段式，近景雜樹穿插，景物繁茂。中景留白表現云煙，遠山采短披麻皴，以淡墨青綠暈染，層次分明，營造雨后云山雄壯之勢。

元高克恭《畫春山晴雨》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倪瓚《修竹圖》繪竹一枝，橫梢一枝，竹葉偃仰，疏朗多姿，布置精彩。且用筆瘦勁，濃淡相間，筆墨溫潤。得清簡之韻，不徒具竹之形貌，兼得竹之性情。倪云林（1301－1374），名瓚，又號迂翁。家富饒，筑清閟閣，蓄古書畫，善畫山水，為“元四大家”之一。倪瓚晚年與道釋中人交游，此圖成于洪武七年（1374），為無學上人所作，年七十四歲，于是年卒。款題云，“二月六日夜宿幻住精舍。明日寫竹枝遺無學上人。并賦長句。春水蒲芽匝岸生。閶門山色上衣青。出郊已覺清心目。適俗寧堪養性靈。花落鳥啼風嫋嫋。日沉云碧思冥冥。禪扉一宿聽魚鼓。喚得愁中醉夢醒。無住庵主。寶云居士懶瓚。甲寅。”

明戴進《畫山水》近景中央水榭、人物點綴，配以江上釣艇。遠景主山宏偉如屏障，由郭熙蛻化而出，運筆采斧劈皴，余以水份皴染，快速揮灑，并以濃墨點叢樹，呈現水墨蒼勁，氣勢磅礴的“浙派”山水風格，為現存戴氏精品。畫上款署“錢唐戴文進寫”，并鈐“靜菴”一印。戴進（1388－1462），字文進，號靜庵，又號玉泉山人，浙江錢塘（今杭州）人。

明戴進《畫山水》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明吳彬《月令圖》全卷依月份以特殊橫幅冊頁形制描繪一年歲時勝景，與臺北故宮博物院院藏吳彬《歲華紀勝圖冊》，十二張成套一組的構圖基本相同，然其中二、三月次序稍有差異。畫中各種人物活動與豐富景物新穎生動，畫風精致纖麗，設色雅致，不為古人技法所囿，于“文派”風格別創奇拙之趣味。吳彬（約活動于1573－1620），字文仲，號枝隱頭陀，福建莆田人。

明吳彬《月令圖》（局部）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清龔賢《谿山疏樹》選自清《周亮工集名家山水冊》第七開，描繪河岸叢樹，乍看似乎平實，細審則見豐富變化。善用墨色對比，強調深淺層疊關系。對幅饒宇樸為“櫟翁”（周亮工1612－1672）題寫詩文，周氏為名鑒賞兼名宦，常邀友人賞畫題詩，故所集畫無不工。龔賢（1599－1689），字半千，又字野遺，號半畝，江蘇昆山人。

清龔賢《谿山疏樹》冊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清石谿《云山煙雨》冊選自清《周亮工集名家山水冊》第十開，描繪的是南京牛首山，畫家以濃墨表現山體，墨筆層次豐富，賦予米氏云山新活力，而禿筆用拙處，則為自家面貌。邊綾王士禎（1634－1711）跋，對幅朱一是、周銘二題，也都呼應此畫題。髡殘（1612－1673），本姓劉，字石谿，號殘道人，湖南武陵人。年幼失恃，出家為僧，后游歷諸方。

清石谿《云山煙雨》冊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清石谿《云山煙雨》冊（局部）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王翬（1632－1717），字石谷，號耕煙散人，又號烏目山人、劍門樵客，江蘇常熟人。

《仿李咸熙群峰霽雪》畫深山積雪，古松樓閣，主峰突起。天色以淡墨，山頭以白粉，山石以赭黃，遠樹用重墨石綠漬染，筆墨極工，表現冬日深山小雪景致。本幅選自清《周亮工集名家山水冊》第二開，周亮工卒年，王翬才四十歲，作此畫應在四十歲之前。

清王翬《仿李咸熙群峰霽雪》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王原祁《春云出岫》山體布局依“之”字而上，“龍脈”與兩側水域、云氣等留白部分，虛實交錯，益增畫面動勢與氣韻。本幅采絹本青綠設色，信筆涂抹，極饒妙趣。畫上未記年月，款署“臣”字，為其奉敕作畫之一例。王原祁（1642－1715），字茂京，號麓臺，江蘇太倉人。王時敏（1592－1680）孫，承繼董其昌（1555－1636）繪畫理論，為“清六大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