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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刷《隱形人》,才發現她連眼袋都有戲
原創 毒Sir Sir電影
這篇等了幾乎一整年。
9個月前,Sir認定它是2020最佳驚悚片。
今天,依然沒人能撼動這位置。
唯一不同。
它離我們更近了——
隱形人
The Invisible Man

《隱形人》成功引進,12月4日上映。
它憑什么是今年最佳?
Sir說的可能不算。
那看分數:
《隱形人》是今年豆瓣評分人數10萬+中,唯一一部超7分的驚悚片。
這還不足以證明它的好。
大部分國內觀眾,此前都是通過小屏幕觀看。
海外數據某程度上更有說服力:
《隱形人》今年2月末北美上映,以700萬美元成本,最終僅在北美就搏得近6500萬美元票房。
同時,爛番茄還保留著91%新鮮度。

引進消息一出,影迷奔走相告:

2020本是驚悚片高光的一年——
有恐怖OG《招魂3》《電鋸驚魂9》,也有爆款續集《寂靜之地2》,經典翻拍《糖果人》,溫子仁新作《惡性》等。
結果以上通通缺席。
這無礙于《隱形人》的驚艷。
關于它的影評,Sir寫過,相信許多毒飯也看過。
但Sir還是堅持前幾天評論里回復你們的觀點:

但它真正的閃光點,與大多數當下市面上流行的恐怖/驚悚電影不同。
它是關于電影本體的感受。
Sir說得通俗點——
它能讓我們回歸電影這門視聽藝術,從大銀幕釋放出最純粹的爽感。

什么意思?
Sir先說說它的對應面:生理驚悚。
這是我們通常看恐怖片最直接的觀感,大銀幕觀影時最先放大的也是生理刺激。
一個最簡單的例子:
怕黑。
人類恐懼最直接的來源,黑暗中的未知。
絕大部分驚悚片導演,都會在“黑”和“白”中間較勁。
比如大衛·F·桑德伯格那部短片《關燈后》,就是把關燈開燈間的恐懼,玩到極致,成為那年最受矚目的新星。

第一人稱視角,拿著電筒慢慢照亮黑暗房間里的每個角落。
恐怖在哪?
不是你在那束“光”里會看到什么。
而是你本能地害怕,光以外的暗處,藏著什么。

《隱形人》最淺顯的一層爽感,就來源于對生理驚悚的升級。
它不拍暗處。
它拍“明處里的暗處”。
“隱形人”是一個非常古老的IP。
1933年,第一部《隱形人》黑白電影上映。
因技術限制,當時他是這樣“隱形”的——


之后87年間,關于“透明人”“隱形人”的電影改編從沒斷過,也引申出各種各樣的奇怪解讀。
邪的,他是與科學怪人、吸血鬼德古拉等并列的傳說怪物。
正的,如《X戰警》,屬于拯救世界的超能力者。
“隱形”的特征,讓其天生自帶無限可能性。
但因為技術或題材限制,多數電影對“隱形人”的刻畫都停留在一個獵奇符號。
這版《隱形人》最出彩的設定就在于——
它真真正正塑造了一個完全看不見摸不著的隱形人,并努力刻畫它的存在。
Sir印象中影片第一次視覺高潮:
隱形人首次“現形”。
女主角半夜被驚醒,懷疑房間里有人。
環視一圈,沒人啊?
不。
她看到了——
房間一角的沙發,出現奇怪的凹陷。
就像有個人坐在那。

所謂“隱形人”,原來只是視覺上隱形,物理上還是會暴露。
于是拿起手邊一條毛毯,往沙發上方一扔——
撲了個空。

剛轉身跨出去半步……
毛毯,被。扯。住。了。
Sir心跳瞬間爆炸,隨時準備好鏡頭切過去突然有什么飛出來。
導演沒這么做。
鏡頭一搖,對準被死死壓在地面的毛毯一角。
然后——
一步,兩步,三步……
越。來。越。近。

坦白說Sir第二次寫這片段,手依然發抖。
因為《隱形人》要塑造的,不是那種看過即忘的血漿堆疊和當頭一棒的咋呼,而是經過精密計算后,對人類生理反應的靶向打擊。
電影有多處這樣的設計。
比如,劇烈激進的動作戲:


但當你走進影院。
Sir保證,你能在黑暗的影廳中,獲得比爆米花更強烈的光影沖擊。

“心理驚悚”,則是一種貫穿全片的狀態。
它同樣依靠設計,只是這設計會更隱晦,并將通過聲、光、敘事等元素全方位渲染。
為了不給沒看過的毒飯劇透太多,Sir僅以電影開場舉例。
隱形人近似于幽靈。
幽靈和人的最大區別是什么?
——時間是衡量生者(人)最重要的維度,而空間,則是感知幽靈最重要的維度。
這段開場,完全把“空間”玩到極致。
一次刺激的潛逃。
女主從男友警備森嚴的豪宅中逃走。
首先,鏡頭語言渲染。
這一段導演運用大量留白畫面,將主角置于鏡頭中某個角落,擴充周邊環境。



1,塑造空曠的不安全感;
2,畫面周邊信息,像男主人一個翻身,家里電器的一點光亮,都讓觀眾心弦再拉緊一點,讓你跟女主一起如履薄冰。
不僅如此。
導演還運用了許多“擬人化”鏡頭:
偷窺。



接下來“聲音”出場。
這一段背景音并非完全安靜,而是有一系列微弱的雜音:
女主解鎖警報的鍵盤聲,實驗室的電流聲,腳步聲……
全都很輕,很輕。
然而,當女主無限接近大門,眼看要成功逃走時。
鏡頭突然拉遠,始終與女主保持4-5米——

為什么?
導演要把雜音壓到最低,電影瞬間進入無聲狀態。
你只能看著女主離大門越來越近。
肢體越來越慌張。
好不容易,從地下室穿越到大廳,走到最后一個轉角。
——“pong!”
一聲巨響。
女主不小心踢到了地上裝狗糧的不銹鋼盆。
當即整個屋子被超大的回音覆蓋。

你也嚇慘了。
但回過頭想想,這種“驚嚇”,絕非突然天降的感官刺激。
而是你早早就被導演視聽詭計“下套”了。
以至于——
這之后電影的每一處鏡頭變化,聲音變化,都會讓你迅速進入緊繃狀態。
這,才是“心理恐懼”。
還沒完。
最后出場的,是電影最核心元素。
敘事。
導演并沒有滿足僅僅把這個開場,當成一次炫技。
它還有表達上的伏筆。
當女主成功逃出大門,準備翻越最外面的圍墻時,家里的狗也跟著沖了出來。
奇怪的是,狗沒有逃。
就安安靜靜站著,像在乞求女主把它也帶走。
女主什么反應?
第一時間,道歉:
對不起
我不能帶你一起走

要帶它走?
不。
她能做的,只是把狗脖子上的那根鏈子取下。
那不是普通的狗鏈,鏡頭給出一個特寫,上面清楚寫著:
“寵物電擊環”。
電擊環剛拆下,狗子就“噌”地一下跑沒影了。


1,狗剛開始不動,不是乞求,而是害怕,證明它已經被電過不止一次;
2,女主男友的控制欲極其瘋狂,連狗都不放過;
3,同樣作為被控制者,女主救狗,不只是出于愛心,而是她不希望自己走后,狗成為自己的替代品。
最后一點最不該忽略。
電影的終極反派,根本不是什么“隱形人”。
隱形人只是一個意象,代表無所不在的“控制欲”。
也就是我們說的,PUA。
這種控制最可怕在于什么?
一個是它的無形,如隱形人一般,滲透你生活每個角落,無論生理還是心理上。
其次,它沒有特定目標。
控制對象,不是某個人,而是身邊所有人。
這種恐懼始終貫穿電影的敘事。
女主身上,它體現在那個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
為什么是我?

沒人離開過他

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因為當女主成功逃脫后,他自己,瞬間成為女主的替代者。
重新被自己哥哥“控制”。
敘事中的草蛇灰線,慢慢深化著比隱形人更為畸形的恐懼。
這恐懼,正是電影揪出的第二個“幽靈”。
最終你才發現——
《隱形人》真正可怕的,不是塑造一個虛構的,看不見的魔鬼。
它要把你扯進那個虛構的地獄走一遭,感受那虛實相生的心驚肉跳。
這,才是它的終極爽感。

《隱形人》的許多付出,在影院以外,也可能是“隱形”的。
最突出一點:聲音。
雖然技術進步讓電影可以呈現一個完全“看不見”的隱形人。
那聲音呢?
更棘手。
隱形人動起來,該有聲音嗎?
為此,片方請來專門的“擬音師”,去創造一種專屬于隱形人的聲音。
團隊最難攻克的一個問題:
“擬音出來的聲音效果要讓觀眾在看不見Adrian(男主)時就知道了”。
怎么實現?
團隊重新制作了電影中“腳步聲、地板吱吱作響的聲音和拳頭打架的聲音”。
發出這些聲音時,普通人,與隱形人,是不同的。
毒飯們可以留意一下——
隱形人在與普通人搏斗時,揮拳擊打和腳步移動時的聲響,有著細微區別。
而影院里高質量的音響,會把當中的區別放大。

演技。
你無法想象女主伊麗莎白·莫斯演繹的難度有多高。
跟隱形人打架,怎么打?
太用力,像神經病;太松了,又無法表現出激烈感。
于是你能看到,她在幕后花絮中一遍一遍去模擬真人打斗的狀態。
打,是假打。
但摔,是真摔。

憔悴。
全程如一的憔悴。



但她正常狀態,是這樣的:

電影里,為了表現長時間被控制,陷入無限焦慮的狀態,她眼眶始終保持浮腫,皮膚狀態非常糟糕。
有必要嗎?
有。
尤其于大銀幕,她臉上每一個斑點,每一寸肌肉的顫抖,都是表演的一部分。
至于那些所謂的“演技爆發”。
歇斯底里的嘶吼,絕望的眼神……自不用說了。

2020是個特殊的年份。
我們在這一年徹底離開影院,又重新走進影院。
電影院會被取代嗎?
類似的討論也應運而生。
電影當然是“娛樂”,娛樂意味著可以被取代。
但于Sir,電影也是一種細膩的震動。
走進影院,燈光熄滅,我們在黑暗中感受光影、聲音、表演,銀幕里每一寸的流動都在挑撥你現實中麻痹的神經。
自從第一次從電影院里走出來,這種震動,Sir沒忘過。
不是所有電影都能讓我們找回這種震動。
但Sir相信。
《隱形人》是其中之一。

編輯助理:超有錢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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