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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一山:打回原形
原創 兔丸 第十放映室
最近有部“人氣新劇”。
我想大家應該都看過了,還在堅持用天翼3G上網沖浪的朋友除外。
爛劇年年有,早就見怪不怪。
但能做到新版《鹿鼎記》這么“神奇”的,倒真不多。
熱搜沖頂、評分創史低、討論熱度居高不下,這都是小case。

因為審美終歸是私人化的。
但《鹿鼎記》能。
觀察了將近一周,我幾乎沒見過試圖“洗白”這部劇的人。
即使有,也大多是反諷。
不僅觀眾罵的歡,各種吐槽視頻的播放量蹭蹭往上漲。
點開B站影視區,更是一度堪比公開處刑現場。


“如果說六小齡童是做到了人演猴,張一山就是做到了猴演人”。

對于張一山的失望,壓倒了他們對于《鹿鼎記》本身的厭惡。

只想說,鋼鐵不是一日煉成的,爛片絕非某個特定演員的“功勞”。
別忘了,影視制作是個系統性工程。
編劇、攝影、剪輯、導演,每一道都是關鍵步驟。
隨手舉個例子,有B站up主指出韋小寶和小太監的對話場景中,犯了一處最低級的失誤:
越軸。
對于科班出身的人來說,這是個“餓了得吃飯,渴了得喝水”級別的知識點。
見微知著,一個連常識性錯誤都懶得糾正的劇組,打磨出的作品可不就是360度全方位、無死角的爛么?

面對一邊倒的差評,張一山試著往回找補:
“我們這個戲的畫風,已經在往卡通和搞笑上面走了。”
“我們把這個人物做成了有史以來最可愛的角色。”
仔細想想,這番解釋真能站得住腳嗎?

他打小就混跡在茶館、賭場、妓院里,見慣三教九流之徒,沾染了市井之氣。
不僅滿口粗鄙之語,而且貪財好色,撒謊成性。
而“粗魯”與“狡詐”,既是他的性格底色,也是保護色。
一旦遇事不妙,他絕對秒慫。
你要問大丈夫的顏面何在?
韋小寶才不在乎。
就像被康熙戳穿天地會堂主的身份之后,韋小寶的第一反應就是——滑跪、認慫、甩鍋三連。

論江湖義氣,韋小寶絲毫不遜于任何大俠:
智擒鰲拜、舍命救康熙、庇護天地會、打壓吳三桂、為陳近南復仇。
否則,康熙也不會在最后關頭,念及昔日的情誼而放他一馬。

論復雜性,“韋小寶”經得起時代的反復解構。
梁朝偉的帥、周星馳的無厘頭搞笑、陳小春的詼諧狡詐,還有張衛健的古靈精怪。
可謂各花入各眼,各有各的妙處。

比如,開場這段說書戲。
短短1分鐘,為了表現韋小寶的幽默,張一山使盡了渾身解數。
但看來看去,他攏共也就兩招:
擠眉弄眼+手舞足蹈。
港真,這下別說精明狡詐了,我只覺得他看起來不太聰明的亞子。


韋春花以死相逼,求對方帶韋小寶上京。
結果他非但不著急,反而露出一副看戲的表情,在一旁憨憨傻笑。
看到這,我當場裂開了。
兄弟,那可是你親娘啊?!
你這么無動于衷,真的好嗎?
所謂的“卡通畫風”,興許能解釋韋小寶的肢體語言為何如此夸張。
但它無法解釋角色與故事、人物與情緒之間的割裂感。

“這哪兒是韋爵爺,分明就是小太監!”
沒辦法,張一山實在太太太瘦了。
劇情還沒進主線,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已經被后宮們榨干了…
不開玩笑地說,他的干瘦確實帶跑了韋小寶的畫風。
這甚至沒法靠演技來彌補。

“張一山到底有沒有演技?”
你非說張一山不是演員這塊料吧,那太苛刻。
至少他在《余罪》里的表現挺不賴的。
“我叫余罪,外號賤人余。”
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樣,瞬間被這句開場白給抓住了。

雙手插兜、站姿懶散,說話時也嬉皮笑臉,沒個正形。
一開口就知道,老流氓了。

在一次特訓中,余罪意外被捕。
剛入獄,他一邊裝成不敢反抗的慫貨,一邊默默觀察形勢。
直到雙方沖突爆發,他才暴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勁兒,差點勒死傅國生。
他的油滑與敢于玩命的狠辣,成功騙過了反派傅國生。

深諳“裝逼之道”的余罪也很快如魚得水,在一眾毛賊面前,儼然一副二當家的模樣。
警察裝犯人,港片里見多了。
可像余罪這么毫無違和感的,還真不多。

被槍擊,被掰斷手指,被迫染上毒癮,幾次死里逃生。
為了退出任務,他不惜和處長許平秋撕破臉皮。
又是撒潑耍賴,又是滿臉委屈地訴苦。
是信念,支撐著他走到最后。
既有小人物的自私與脆弱,又有堅守正道的膽魄。
不得不說,張一山確實演活了這個復雜的多面體人物。

就連我,看完《局中人》之后也有種強烈的吐槽欲。
我實在很想給張一山的演技祛祛魅,順便讓他的粉絲清醒下。
尤其,是像《鹿鼎記》導演馬進這類無腦演技吹。
看完他的評價,我都替正主感到尷尬——
“這個年齡段里演技最好的男演員之一。”
“當之無愧的演技扛把子。”
“所有版本的韋小寶中的頂級。”

和如今飽受批判的“面癱式演技”不同,“張式演技”的特點就是情緒的表現格式高度統一,表演痕跡過重。
不信?那我來做回課代表。
張一山飾演的沈放表面上是汪偽政府的情報科科長,與日本人有密切聯系,真實身份則是共黨的地下情報員。
作為天才型諜報人員,按理說這是位成熟老練、冷靜自持的大將。
但他表現隱忍的方式,只有一種。
得知情報負責人準備犧牲小我、拯救大局時,他先是眨眼,再是咬緊牙關;


幾集下來,我的視線快黏在他的腮幫子上了。

沈林(潘粵明 飾)隸屬于中統特別調查處,他奉命查清沈放的真實身份,以免組織混進內鬼。
面對沈林的例行審訊,沈放當即化身炸藥桶。
拍桌、怒吼、咬牙切齒,就差沒沖上去和對方干架。

但等他爆發完了,我的唯一感想是:
嗯,小伙子面部肌肉挺靈活。
因為單看表情,你體會不到人物的憤怒與委屈。
更別提兄弟倆各為其主,被迫劍拔弩張時的糾結與張力。

對,他是演過癮了,全程憋屈的只有觀眾。
時過境遷,回頭再看《余罪》。
以上問題早有苗頭,只不過剛好被角色乖張狠戾的特質所掩蓋。
他的“過火”,觀眾權當是演技炸裂。

直到觀眾突然意識到:這么多年了,他還在原地踏步。
于是,希望變成失望,吹捧也倒向嫌棄。


要么祈禱早日遇上個愿意好好調教他的伯樂,早點開竅。
再不濟,只要多拍戲,勤能補拙,總有熬出頭的一天。
但是,我又要說但是了。
眼下還有兩個繞不開的核心問題。
一來,張一山的市場定位很模糊,難以歸類。
別說觀眾了,最熱衷圈內八卦的營銷號都很難給他貼個合適的標簽。
陽光型男?陽剛硬漢?氛圍帥哥?流量小生?鮮肉花美男?
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我抽空在他微博里逛了一圈,最后找到最順眼、最接近帥哥的精修圖,唯有這張戴口罩的自拍…

正好,《風平浪靜》上映之后,以章宇為代表的“土狗男孩”掀起了一股新的審美風潮。
土狗男孩的精髓是什么?
是長相可以糙、穿搭可以土,但眼神必須性感,最好還是濕漉漉的,讓人有種不顧一切只想和他浪跡天涯的沖動。

他的眼神里,浪跡天涯的成分倒是有。
但一看就知道,是因為打架斗狠,才流落到城鄉結合部的浪子。

論顏值,他不是顏控的菜。
市面上最流行,也最容易出爆款的小甜劇、校園偶像劇、職場劇,基本與他無緣。
經過《重耳傳奇》和《鹿鼎記》的雙重打擊,粉絲的古裝幻想也破滅了。
失去劉海的遮擋,他的五官缺陷瞬間暴露無遺:
額頭太寬、臉頰過于干瘦,毫無美感可言。
現代劇走不通,古裝劇這條路也快堵死了。
你說他該不該著急?

他的骨相偏硬,面部線條不夠柔和。
演戲時如果不加以克制,后果很嚴重。
多一分,要么顯得輕浮、油膩,要么過于狠厲。
一旦情緒上頭、表情浮夸,頓時就顯得面目猙獰。
俗稱,用力過猛。

俗稱,配角臉。

那倒也不至于。
放眼整個娛樂圈,先天條件類似的演員其實不少。
比方說,夏雨、張譯、文章。
把五官拆開看,他們不算傳統意義上的帥哥。
整體來看,他們的輪廓硬朗、棱角分明。
不笑的時候,稍稍帶點戾氣和狠勁。

外貌,決定不了演員的上限。
張譯,新晉“百億票房俱樂部”成員。
戴著口罩,愣是靠眼神秀出全場最佳。

要是論資排輩的話,他當年的地位絕不輸給現在的“師奶殺手”靳東。

從張一山出道起,就時常被人調侃撞臉夏雨。
然而相似的長相,卻迎來了截然不同的命運。

熬過短暫的低谷期之后,他的星途一片坦蕩,金雞獎、百花獎輪番地拿。

通俗點說,就是夏雨很懂得克制。
克制,對演員而言是種莫大的美德。
以他后期的代表作為例。
《尋龍訣》里的大金牙,滿口京片子,為人油膩市儈、視財如命,卻不惹人反感。
夏雨靠的是什么?
是微表情中豐富的層次感。
這不僅沖淡了眼神中的戾氣,也成功化解了角色性格的油膩。

身為五脈傳人的許愿時而精明世故,時而吊兒郎當,整天嬉笑怒罵,令人難以捉摸。
為了表現人物的復雜性,夏雨下足功夫。
咧開的嘴角、時不時皺起的魚尾紋、向上飛揚的眉毛、微瞇的眼神,說話時左右搖晃的神態。
細節,使人物變得生動,情緒變得飽滿。
而在肢體語言的襯托下,表情便不會顯得過于浮夸、單調。

嚼到最后,只剩下刺激性的“辣”。
那么夏雨就像開水白菜,看似簡單卻頗見功底、鮮香爽口。
而且余味十足,適合翻來覆去地品嘗。

我們更該看到的是,夏雨作為前輩所具備的參考價值。
無論是長相、氣質,還是戲路。
注意,我不是越級碰瓷,而是真心覺得張一山有可能成為第二個夏雨。
他的團隊,也確有此意。
不過這讓張一山又陷入了新的尷尬。
硬漢的路,屬實不好走。
為啥?
光看外表,張一山已經學會把頭發梳成大人模樣,再配上一身帥氣西裝。
再瞅一眼定妝海報,貌似散發了些雄性荷爾蒙。

從眉宇,再到舉手投足,他仍缺乏一種屬于成熟男人的魅力。
就連最能凸顯雄性氣質的絡腮胡,都救不了場。

像不像偷穿大人衣服,只為在朋友面前裝酷的精神小伙?


說白了,就是“性張力”約等于零。

想說張一山太年輕,所以才顯得生澀?
2017年,出演《海吉拉》的許光漢剛滿27歲。
但你看他的眼神。
清純、野性、欲望,都雜糅在這漫不經心的抬眸之中。
誰看完不想說上一句,“絕了”。

仗著年輕,就不該有危機感嗎?
那我不介意再說一個“冷知識”——張一山今年28歲了。
也就是說,他比在座看著他長大的諸位還要大上幾歲。
28歲,對于事業心較強的男演員來說,理應處于黃金期。
這個階段,他們既有一定的資歷和拍戲經驗,不至于拖搭檔后腿。
相比起被“年齡”門檻卡住的女演員,他們的戲路還很寬:
進可演熟男,退可演嫩仔。
只可惜,張一山兩邊都不沾。
長此以往,他的戲路只會越來越窄。
而演員一旦把路走窄了,那離事業的瓶頸期也就不遠了。

作品連連撲街,外界質疑聲不斷。
如果換做別的演員,怕不是早就糊穿地心、在家摳腳了。
但他不一樣。

在行業發展最膠著、困頓的時期,他的片約從沒斷過。
左手,影視寒冬;右手,行情火熱。
堪稱“業界逆行者”的張一山,不禁讓我想起陳奕迅的那句歌詞:
“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我猜,聰明的你心里有數。
先別急著回答。
童星出身,意味著更高的關注度與近似于“養成系”的親密感。
在“演員”這條賽道上,他們相當于自帶“氮氣加速”。

首先,是對于顏值的期待。
在我看來,童星就如同限定款盲盒。
打開(長大)之前,壓根猜不到會有什么驚喜等著你。
而小時候的長相越是驚艷,長大后被人吐槽“長殘了”的概率也就越大。
比如,丹尼爾·雷德克里夫。
此外,他面臨著和張一山相似的尷尬處境。
他倆都是娃娃臉、肩窄、身板單薄,所以總歸有種“小屁孩還沒長開”的違和感。
即便換個滿臉絡腮胡的狂野造型,也白搭。

無論張一山演成什么樣,總有路人坐等開麥。
稍有不慎,就會面臨打回原形的風險:“演啥都像劉星”。
說實話,他也挺冤的。
他一早就承認,當年出演劉星時壓根不懂演戲,“更多靠的是天賦和靈氣”。
直到接演《余罪》,他才是“真真正正用自己的方式去塑造人物。”
換言之,劉星只是本色出演罷了。
在此語境下,媒體的老調重彈也不失為某種刻板印象。


以上,全是童星轉型路上必須跨越的障礙物。
圈子里,也從不缺“渡劫失敗”的故事。
就好比,隔壁《演員請就位》劇組的曹駿。
市場評級為B、全場倒數第一,最后因為沒有導演愿意給S卡,抱憾離場。
比起幾位男團成員的高曝光度,他直到被淘汰,都水花寥寥。
一個大寫的“慘”字。
相比之下,張一山已經足夠幸運。
憑借《余罪》順利回歸的他,不必擔心“過氣童星就業難”的問題。
礙于角色濾鏡,觀眾吐槽歸吐槽,但極少有人放狠話,“以后再也不看張一山演的劇”。

很顯然,他是有野心的。
北影畢業之后,他始終在尋找新的突破口。
古裝劇、軍旅劇、青春劇、犯罪劇,各種類型戲他都接過。
就連難度最高的“多重人格”,他在《柒個我》里也挑戰過了。

迅速回溫的知名度,觀眾的熱情,讓他有些飄飄然。
面對金星的追問,他翹著二郎腿,“我覺得真實就是種天分”。

那種松弛自信的狀態,瞬間消失。
表面上,他裝得云淡風輕,一副“躺平任嘲”的態度:
“說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把我當成特好的演員。”
鏡頭前的冷淡、躲閃、遲疑,卻如實映射出微妙的不甘和失落。
他的失落,或許也不僅源于演員的自尊受挫,還有一份無力感。

而是他能否戰勝自我。
先前采訪中,他多次透露自己的身體狀態不甚樂觀。
他的體力,甚至不足以支撐多上幾次真人秀。
他的過度干瘦,也突然變得情有可原。

一旦停下,就意味著推倒一切。
沒人敢保證他是否會被迅速打回原形,成為下一個“曹駿”。
前途未知,退路被斬斷,只能硬撐著走上同一條賽道。
起碼這一刻,我從他身上看到了更深遠、更具普世意義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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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動話題
你認為張一山還能翻盤嗎?
原標題:《張一山: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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