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暴》：啥，這就完了？

滬生

2020-11-23 16:37

來源：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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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暴》的結尾，把碩大的兩個字“除暴”打在大銀幕上，再配上激昂的背景音樂。而我的感受則是：啥，這就完了？

往好的方面說，這是電影的節奏快、情節緊湊。可說句實話，一整部電影打得熱熱鬧鬧、轟轟烈烈，真到了結束的時候，我的腦袋里卻是一片空白：《除暴》到底講了些什么？

別誤會，這不是說《除暴》的內容不夠豐富，情節不夠刺激。恰恰相反，一部警匪片里該有的東西，它都具備了。比方說，一位正義感爆棚、能力超強的主角，一個魅力與顏值兼備的大反派，緊張、激烈的街頭槍戰，正邪兩派的斗智斗勇……

然而，和情節一樣豐富的是本片的迷惑行為，就像吳彥祖和王千源浴室決斗時怎么都掉不下來的那條浴巾，成了一樁樁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懸案。

《除暴》預告片里，吳彥祖和王千源浴室決斗這場戲就是賣點

怎么會這樣？兩位主角在錄像廳里不約而同地看起了《喋血雙雄》，一個要學警察抓匪徒，一個想學匪徒怎么逃。這無疑是本片最重要的隱喻：既要向傳統香港電影致敬，又要在新時代新空間里玩出新花樣。

《除暴》里吳彥祖和王千源飾演的角色，分別坐在同一家錄像廳內觀看港片《喋血雙雄》

于是，不僅王千源和吳彥祖屬于“混搭”，本片也成了徹徹底底的一鍋大亂燉：主創什么都想往里塞一點，既不舍得傳統港片的經典段落，又想迎合內地市場的種種需求。想得太多，影片自然也就亂了。

首先是本片的主題夠亂。按說，《除暴》講的當然應該是“除暴安良”、邪不勝正?？墒?，悍匪吳彥祖長得帥也就罷了，主創還要給他加上愛情戲、親情戲、兄弟情，總之，他看上去完全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男人。另一方面，正義的警察王千源反倒形象模糊到不行。除了他很能打之外，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性格扁平到了一張白紙的程度。

《除暴》劇照，吳彥祖飾演悍匪張隼

這恐怕就是香港警匪片的“水土不服”。對吳彥祖的塑造，完全是老港片的老套路，可到了內地，連導演也知道不能這么搞，于是強行安排了王千源和同事撕掉貼在宣傳畫上的廣告的橋段，企圖升華一下主題。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本片的感情傾向于哪邊。這種“左右為難”，讓本片的敘事始終處于搖擺之中，不亂才怪。

《除暴》劇照，王千源飾演正義警察鐘誠

其次是本片的情感夠亂。在非常硬派的槍戰戲里，導演突然穿插了一段莫名其妙的愛情戲。春夏和吳彥祖為何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就互相吸引了？你要說是因為臉，那我也無話可說。

這也是古早香港警匪片的老毛病了。因為要追求娛樂效果，主創當然希望影片里的要素越多越好。可是這么多年過去啦，不與時俱進怎么能行？老實說，就整部影片而言，春夏這個角色純屬可有可無，可惜了她的演技。

春夏

《除暴》劇照，衛詩雅飾演女警陳倩

同樣，王千源身邊的衛詩雅也是純屬雞肋。從形象上來說，她倒是有突破，可是對劇情的推進作用幾乎為零。我不知道導演為什么要安排這樣一個角色，難道是為了和悍匪一方搞平衡？

再次是本片的邏輯夠亂。很多情節乍看沒問題，但完全經不起推敲。比如，吳彥祖和他的老鷹幫沒事干嘛要去挑釁警察，能起到什么作用？最要命的是，除了用繩扣解開四個保險箱之外，我們完全看不出這群悍匪有什么過人之處。影片從頭到尾，他們完全就是靠暴力解決問題，因此也很難理解這區區6個人為啥就能把那么多警察玩得團團轉。對比同類電影《無雙》對犯罪過程的詳盡展現，本片無疑落了下乘。

吳彥祖的那位兄弟也是絕了，主動割自己的耳朵，就是為了不讓吳彥祖“輸”?？墒?，影片之前也沒交代過他們的兄弟情有多深厚??？之前為了不留活口，吳彥祖毫不猶豫就把另一個兄弟給滅了，如此心狠手辣，為啥還要對他死心塌地？從女友到兄弟，吳彥祖身邊的人都這么神經質，他不被抓才怪呢。

走出影院，我猛然發現，除了吳彥祖、王千源、春夏、衛詩雅，我完全想不起本片里還有哪些人物。我不記得他們的名字，也不記得他們干了些什么?？擅髅鞅酒娜宋锉姸啵跚г从心敲炊鄳鹩?，吳彥祖有那么多兄弟，可他們到底誰是誰？

《除暴》劇照，友誼商店

其實，《除暴》里的亮點也不少。友誼商店、熊貓盼盼、XO洋酒、激情掛歷、錄像廳……粗糲的畫面還真有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感覺。兩位主角的平行蒙太奇、極富藝術感的運鏡、形式感十足的空境，都顯示出本片不俗的品味?？墒?，要得太多、太滿，反而讓本片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集中解決一個個小問題、小細節，一鍋大亂燉最后成了一杯白開水。

吳彥祖反反復復問王千源，當初他被綁的時候到底說了啥。謎底到最后才揭曉：我就是要咬住你不放。我差點笑出聲，這不是內地警察的辦案方式和行事作風，我們也并不推崇香港警匪片里的孤膽英雄。說到底，強行移植，反倒讓本片串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