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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鍵盤左翼進入戰場:羅賈瓦如何重塑西方青年的激進政治觀

文/Connor Kilpatrick 譯/李丹
2019-09-25 15:38
來源: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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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篇一位來到敘利亞北部被稱作“羅賈瓦”的新生自治區加入庫爾德組織對抗ISIS的西方左翼酷兒青年的肖像。除了打擊ISIS之外,庫爾德工人黨(PKK)創始人奧賈蘭的革命社會主義思想也是吸引西方左翼關注庫爾德運動的重要原因。他們甚至在這里成立了與20世紀西班牙內戰時期類似的國際縱隊。與西方左翼在激進的網絡論壇上遇到的東西不同,奧賈蘭提出了一種實用的政治,在現實的社區中進行耐心的組織他將傳統的馬克思列寧主義(關注于國家權力)和對基層民主、聯邦制和少數民族代表的承諾相結合。奧賈蘭的思想引領下的羅賈瓦革命建立在反資本主義、反帝國主義、庫爾德人自決、國際主義和婦女解放的原則之上。2017年,來到此地加入到其中的“酷兒解放軍”(TQILA),讓羅賈瓦革命在西方媒體上賺足了眼球。本篇刊發于《雅各賓》雜志的文章中呈現的這個西方酷兒左翼的羅賈瓦之戰,不僅勾勒出了對庫爾德運動充滿熱忱的西方左翼這一群體的面貌,也為我們帶出了庫爾德運動的使命問題、西方身份政治問題、民族-國家與國際主義等問題的思考。

史蒂芬·伯特倫-李在羅賈瓦

1.

轟炸開始時,史蒂芬·伯特倫-李(Stefan Bertram-Lee)在人民保護部隊(YPG)國際訓練學院的宿舍里正快要睡著。凌晨三點左右,一個朋友把他們和其他同學叫醒了。所有四名西方志愿者都擠在這個小房間里,床墊鋪在地板上。現在外面傳來命令。

仍然昏昏沉沉的伯特倫-李穿上靴子,抓起一支突擊步槍,走進羅賈瓦的清爽空氣之中,期待這是一場看他們多快就位的測試。“我以為這只是一次演習”,伯特倫-李回憶道。人民保護部隊指揮官之前曾經闖入他們的宿舍,放空槍并大喊,來教他們如何應對火災。那時他們在敘利亞庫爾德地區剛待了三個星期,只完成了訓練的政治部分。

但當在外面跌跌撞撞的學員們看到地平線上的閃光時,他們知道這次是真的了。土耳其空軍正在轟炸附近的人民保護部隊基地,這是他們對庫爾德工人黨(PKK)的殘酷“反恐”運動的一部分。即使只進行了幾周的訓練,伯特倫-李和其他學員也保持著冷靜。“我們都采取了應有的行動”,伯特倫-李在英格蘭東北部的祖母的公寓里說道,仍然對他們適應前線生活的速度印象深刻。

在黎明之前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人民保護部隊指揮官迫切想要讓土耳其人遠離學院,告訴學員們到黑暗中去并試圖“看起來像牧羊人”。我問為什么。“以防有帶紅外線裝備的士兵,想要對抗F-16你能做的并不多”。“所以我和這位美國兄弟伯尼坐在溝里,直到太陽升起。”黎明來臨時,他們看到地平線上有一個黑色的形狀——一架直升機。他們擔心這是另一次土耳其轟炸,想著最壞的情況,直到意識到它實際上是美國的。這意味著——就目前來說——它是友好的。

雖然伯特倫-李和其他同學挺過了轟炸,但在幾百米外的媒體中心工作的二十名人民保護部隊和婦女保護部隊(YPJ,里面是女性民兵)戰士中有五名喪生。來自另一個庫爾德武裝“自由斗士”組織(Peshmerga)的五名士兵當晚也在辛賈爾(Sinjar)遇害。這些士兵絕大多數是長期的干部和伯特倫-李的指揮官的親密朋友,他們的死亡對國際學院造成了嚴重的陰影,國際學院在轟炸中奇跡般地幸免。

“這是我第一次嘗到戰爭的滋味,”伯特倫-李回憶道。那是二十二歲生日前的早晨。他到羅賈瓦只有三個星期。他還有七個月的時間。

2.

伯特倫-李穿著緊身衣,帶著戰爭的疲憊,看起來既像一個戰士,又像一個搖滾明星。他有著長長的金色頭發和引人注目的特征,講話時帶著超越他年齡幾十年的的自信。他對我很有耐心。

伯特倫-李成長的方式用他的話來說“非常線上”(extremely online)。他在Reddit(網站)的無政府主義小組中經歷了政治覺醒。伯特倫-李出生于1995年并在英格蘭北部長大,對這樣的少年來說,意識形態是一種智力購物游覽,可以測試各種潮流和宣言。“在某些時候,我曾是自由民主派的成員。我最終發現自己像一個極左派。令人尷尬的是,我記得政治老師放關于紅軍派恐怖分子的電影《巴德爾和邁因霍夫集團》時我獲得了靈感,’哇,那些家伙太酷了!’ ——這絕對不是這部電影的重點。”

伯特倫-李在大學時加入了一個小型的無政府主義團體,一年后的2014年夏天開始瀏覽敘利亞內戰的維基百科頁面,試圖弄清楚斗爭中涉及的各種力量。“一個組織,它叫’人民保護部隊’,它就像’自由意志主義社會主義者’(libertarian socialists)之類的東西。我想:’噢,這很酷,好吧,也許在這場戰爭中我可以支持一些人。’”大約有一半的人民保護部隊西方志愿者只是為了打擊圣戰而加入,另一半則被阿卜杜拉·奧賈蘭的革命社會主義所吸引,后者是被監禁的庫爾德領導人和庫爾德工人黨的創始成員。

在奧賈蘭那里,伯特倫-李終于找到了一個穿越網上風暴的聲音。奧賈蘭建立了庫爾德工人黨(PKK),一個堅定的列寧主義政黨,1999年被捕后,他在土耳其監獄牢房把該組織推向自由意志主義社會主義的方向。在這種新老之間的緊張關系中,庫爾德工人黨重生了。與伯特倫-李在激進的網絡論壇上遇到的東西不同,奧賈蘭提出了一種實用的政治,在現實的社區中進行耐心的組織,其中有真實的賭注和真實的矛盾。這意味著將傳統的馬克思列寧主義(關注于國家權力)和對基層民主、聯邦制和少數民族代表的承諾相結合。并且,與其他激進的意識形態不同,奧賈蘭的意識形態經歷了戰爭災禍的測試,它似乎是有效的。

雖然大部分敘利亞被內戰吞噬,但在人民保護部隊占主導地位的羅賈瓦,工人合作社、婦女社區中心和受直接民主支配的“州”(cantons)四處萌芽。甚至在修復式正義方面也進行過實驗,這對于那些生活在阿薩德政權之下的人來說是一次了不起的變革。“奧賈蘭是二十一世紀最偉大的哲學家”,伯特倫-李說。在科巴尼被圍攻之后,伯特倫-李決定采取行動加入。

2016年畢業后,伯特倫-李首先來到了希臘。“我認為這是進行聯系事宜的最好的地方,沒有警察的注意或阻止。”他開始發電子郵件試圖入伍,但直到2017年1月人民保護部隊都沒有任何正式回復。“你必須填寫這種奇怪的調查,比如數百個問題,試圖確定你是不是瘋子,這……顯然,你可以撒謊,但它甚至有一個人格障礙測試,來自某個測試網站。我了解這一點,因為我顯然是一個非常線上的人,我過去還真做過這個人格障礙測試。“

3.

與其他志愿者不同,伯特倫-李很快就被接受了。他急忙為戰區的生活做準備。“我買了蛋白粉,開始跑步了。我一輩子都太瘦了。”對于補給,他選擇了頭燈和軍靴,仿佛是為露營打包行李。他買了一張飛往慕尼黑的機票,從那里到了伊拉克庫爾德斯坦東南部的蘇萊曼尼亞。他到達之后,所要做的只是發送電子郵件告知當地的聯系人,第二天,一個男人敲開他們的酒店門,把他帶到了一個安全的房子。他在那里遇到了另一位西方志愿者——一個加拿大人,第二次來人民保護部隊。他未經錘煉的體格讓伯特倫-李放松了。“他就像一個非常瘦弱、書呆子式的家伙,我覺得就像我一樣,但年齡比我大些。”

從那里,一名美國和一名澳大利亞志愿者加入了他們,他們開車數小時穿越山區,避開檢查站,直到半夜到達底格里斯河,準備乘充氣筏偷偷進入敘利亞。我問伯特倫-李那時怕不怕。“我很興奮,沒有害怕。之前讀過那么多關于它的東西,就要到達那里了,那可能有神奇的社會運動,可能是社會主義的未來。”

穿越山區還用到了“自由斗士”組織的直升機,經過與邊防警衛的緊張對峙后,他們來到了訓練營。伯特倫-李學會了如何在人民保護部隊獨特的意識形態下過上高度結構化的生活,他稱之為“自由意志主義和威權主義的奇怪組合”。然而,那并不是沒有“線上奢侈品”的生活 。“在拉卡戰役期間,他們每周都會在總部下載《權力的游戲》然后帶回拉卡,在電視上播放。當然,有一個英國人問:’嘿,想要一些色情片嗎哥們?’ 即使它是嚴格禁止的。”

盧卡斯·查普曼(Lucas Chapman)——一個美國佐治亞州人、人民保護部隊志愿者——在離開羅賈瓦之際遇到了伯特倫-李,查普曼已經是第二次來羅賈瓦。“我剛看到這個非常瘦的人,立即知道他是西方的志愿者。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這樣金發的庫爾德人。”由于身材相似,查普曼試圖將他的制服留給伯特倫-李。當我問他這是否意味著他擔心伯特倫-李時,查普曼說沒有。“斯蒂芬(伯特倫-李的名字)看起來很放松,很適應。”我問他這是否是人民保護部隊志愿者的重要品質。“絕對的,第一次和同志們在一起很令人生畏的。”他用的是庫爾德語的“同志”。

然而,從線上生活方式轉變為在寒冷中奔跑的沖擊最初讓人難受。當體育訓練開始時,伯特倫-李努力跟上,他們隊伍的其他人也是如此。伯特倫-李深情地回憶起早晨訓練前的儀式。“人們站成一排,指揮官用庫爾德語喊道:’你們有什么問題嗎,朋友?'”伯特倫 - 李告訴我,他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學員同樣用庫爾德語回答:’沒有!'”

在早上訓練之后,學員們將開始庫爾德人所謂的“意識形態訓練”。“這并非是一個創傷民族主義的庫爾德斯坦敘事。他們明確指出,直到1900年,庫爾德人才成為土耳其人壓迫的受害者,庫爾德人實際上是奧斯曼帝國政權的忠實追隨者,庫爾德人也犯下了種族滅絕罪,主要不是針對亞美尼亞人,主要針對亞述人等其他基督徒,后者是帝國的反對者。“

在訓練結束時,伯特倫-李要求加入一個土耳其共產主義民兵組織——革命公社社員黨(Revolutionary Communard Party, DKP),以期獲得更多戰斗準備。革命公社社員黨的戰斗隊伍,完全是由女性主導的。大多數中央委員會中也是女性,伯特倫-李喜歡這點。“他們沒有那些虔信規則和性別隔離規則。那里的情況要寬松得多。”我問他,有這么多男人和女人近距離生活,如何保證浪漫愛不在壓力下生根發芽。伯特倫-李笑了。“有趣的是,從我所聽到的情況來看,對同性戀伴侶的懲罰程度比對異性戀伴侶少。”

盡管接受了額外的訓練,伯特倫-李并沒有對他的戰斗準備狀態抱有幻想。“我不是很擅長。我擅長射擊。但戰場上的戰術和反應對我來說并不是自然而然的。“知道自己的極限所在,但仍然想為這場斗爭作出貢獻,伯特倫-李加入了敘利亞內戰的新戰線,在新戰線上他已經擁有多年的經驗:制作表情包(memes)。

史蒂芬·伯特倫-李自嘲的表情包
“他們給了我一臺筆記本電腦和資源。我把它視為一份工作。我必須認真對待它。“表情包會在一個現已停用的Facebook頁面上展現,這個頁面名為”民主聯邦主義夢表情包(Dank Memes for Democratic Confederalist Dreams)”,它們在敘利亞內戰的高峰期迅速在社交媒體上傳播。一個表情包是“其他人如何度過夏天vs我如何度過夏天”,左邊一張照片上年輕女孩在泡沫里玩,另一張照片描繪了兩位戴罩住整個頭和脖頸的面罩(balaclavas)的人民保護部隊士兵,身后的墻上噴著“社會主義將獲勝”涂鴉。另一個更激進:“嘿千禧一代!為什么死在絕望里,而不是死在一場人民戰爭里!”可能最搞的一個表情包是描繪人民保護部隊國際縱隊的,其實是對9/11真相表情包的戲仿——一個極端的元表情包:“醒醒吧戴綠帽的(cucks,也是一個常被用來罵進步政治觀點的人的侮辱詞匯),羅賈瓦是在丹佛(美國城市)拍攝的”,還附有文字“由好萊塢撒旦般的自由派戀童癖強加的多元化演員表”,以及“敘利亞沒有風,那么旗子如何飄揚???”

“其他人如何度過夏天vs我如何度過夏天”的表情包
我最喜歡的伯特倫-李的表情包是,左邊一個快樂的男孩的照片,配的文字是“當在一個棚子里躲土耳其炸彈時,但Komutan(土耳其語的指揮官)說他會放一部電影”。下面是一張悶悶不樂、無聊的孩子的照片,配的文字是:“當這部電影關于監獄的酷刑、是土耳其語但沒有字幕時”。“非常個人化的表情包”,伯特倫-李說,“但我的表情包在阿夫林絕望時期變得最為尖銳”,這指的是土耳其在2018年春季的進攻。土耳其對阿夫林的攻占以及隨后發生的野蠻的反庫爾德人的報復,嚴重打擊了仍在掙扎的人民保護部隊的士氣。
我問起伯特倫-李關于訓練學院外轟炸的那個晚上,當意識到地平線上是一架美國直升機而不是土耳其直升機時,他們感到寬慰。畢竟,一個激進的無政府主義者發現自己與美國軍隊結盟是很奇怪的。“就好像我們會神奇地跟他們耍花招,讓他們給我們想要的東西,作為回報,似乎我們沒有真的給他們任何東西,除了擊敗ISIS。最近有一些發展,讓我覺得情況并非如此。”

在土耳其轟炸事件發生后,一隊美國陸軍游騎兵出現在裝甲車上,向遇難者表示哀悼。伯特倫-李的隊伍派一些西方人去游騎兵隊巴結一些物資和武器。“我們希望得到一些夜視裝備。”我問,對ISIS的戰斗是否能夠軟化無政府主義者對美國軍隊的立場。“這并沒有讓我對美帝國更加同情。但是我對普通的美國士兵更加同情,現在我可能不會在Facebook上發帖,比如’為每一個死去的美國士兵舉辦派對’這樣的表情包。這不再是我的風格了。”伯特倫-李給我發了一張留著胡子的美國特種部隊士兵的照片,制服上有庫爾德補丁。我問他對此的看法。“這很有趣,特別是因為它是婦女保護部隊(YPJ)的補丁。”婦女保護部隊里全是女性。

我問他是否感到很失望,一路走到羅賈瓦并經歷緊張的軍事訓練,最后卻回到了網上。“我并不是說需要打仗,但顯然來到羅賈瓦卻不打仗有點蠢。”所以當他們的指揮官問他是否準備好了有一天在拉卡上前線,伯特倫-李說了“是”。但到達后不久,由于高溫和供水不足,伯特倫-李患上了傷寒,不得不撤離到醫院。很明顯,他太弱了,不能再在前線了。“我從沒憤怒地開槍”,他不無遺憾地說。但伯特倫-李仍然想幫忙。“我覺得我有責任為斗爭保存和生產些東西。”

然后他被要求為遇難的同志制作“烈士海報”。我之前沒見過,在谷歌圖片上搜索這個詞,并拿起我的手機給伯特倫-李看。這是一張年輕土耳其男子的照片,頭發濃密,留著小胡子,在黃綠色背景前,左邊是人民保護部隊的星星,右邊是他們營的徽章。伯特倫-李點點頭:“是的,這個是我做的。”幾乎所有在Google Image搜索中出現的人民保護部隊的烈士海報都是他幫助制作的。“我有不少朋友在阿夫林被殺了。”

不久之后,伯特倫-李收到了毀滅性的消息:他的母親中風了。他別無選擇,只能回到英格蘭。“我正在從傷寒中恢復過來,最后又回到了Reddit網站,和胡說八道的人做斗爭。我與另一個庫爾德頁面發生了爭論,這個頁面只是發布徹頭徹尾的謊言。他們反過來威脅要舉報、刪除我的頁面。所以我和我的朋友穆罕默德談論了這件事。他剛從倫敦來,是人民保護部隊的記者,是英國-庫爾德運動的主要人物之一。我和他談論這件事,他的意思是別理那些人。我打算回復他,但第二天早上就看到了穆罕默德剛剛在拉卡犧牲的消息。我想,我再也不會做那些愚蠢的網上爭論了。”

他給我發了一段穆罕默德在倫敦的葬禮的視頻,街道封鎖了,一條黃色的人民保護部隊的旗幟披在他的棺材上,成千人哀悼,比著V-for-Victory的手勢,伯特倫-李告訴我這么做在土耳其是非常危險的事情。這是一個非常激動人心的景象。“他們把他埋葬在海格特公墓的馬克思墓附近。”

最后,馬克·扎克伯格將伯特倫-李的賬號注銷了。在土耳其的阿夫林攻勢結束一周后,在奧賈蘭的生日那天,Facebook刪除了伯特倫-李的帳號、表情包頁面以及其余數千人。根據Gawker(一美國網站)曝出的2012年Facebook的“溫和化指南”,在“國際合規(international compliance)”一節中寫著,雖然庫爾德旗幟可以被忽略,但支持或展示奧賈蘭的內容會立即刪除。包括伯特倫-李在內,任何祝奧賈蘭生日快樂的人都遭遇了斧頭——奧賈蘭成為了臉書那一頁溫和化小抄(cheat sheet,考試作弊的紙)上唯一的”恐怖分子”。。

4.

像Vice這樣的媒體可能會被年輕的戴著裝有GoPro相機的頭盔、播著iPod播向ISIS開槍的西方人所吸引,而許多志愿者離開了戰場,他們的工作遠不那么震撼,但同樣真誠。布雷斯·貝爾登(Brace Belden),網名PissPigGranddad,因被《滾石》雜志和《紐約》雜志報道而出名,他最近在他的家鄉加利福尼亞幫助組織了一次成功的工會活動。佐治亞州人查普曼回到了中東,但他目前賣掉了AK47開始做公民工作編寫學校教材。伯特倫-李正在埃塞克斯大學完成碩士學位。

當我詢問他的研究時,伯特倫-李給我發了一張他最近關于左翼情感與特權的理論的演講PPT。里面充滿了定制的表情包,很多來自人民保護部隊時期。開場圖是噴發的火山。底部的標簽把巖漿標記為“內疚的良心”、“左翼自由主義”和“基督教道德”。噴出的熱泉標有諷刺性的短語,如“西方人在羅賈瓦的死亡表明了他們的特權”,“Paypal Me(通過Paypal向我轉賬)” ,“Venmo(通過Venmo app轉賬)你的黑人朋友,因為這是賠償。”還有一組伯特倫-李的人民保護部隊時期最受歡迎的表情包,它描繪的是一個沮喪的達菲鴨向米老鼠吹噓福柯,而米奇以一個小小的奧賈蘭自信地回答道:“問題的解決遠比揭示和分析更重要。”這一切都像是一種沮喪和被激怒的嚎叫,是伯特倫-李對某種網上政治的以牙還牙。

我問伯特倫-李,是否他希望的是那些相對瘋狂的線下活動,比如加入人民保護部隊。“這樣增加人民保護部隊的負擔是很殘忍的”,他戲弄道。“但是,是的,參與任何有結構的組織都對他們有好處。”

今天,伯特倫-李不再將自己描述為無政府主義者。“這是在離開羅賈瓦之后發生的。我現在什么主義者都不是。“我問是什么導致他放棄了與他核心如此接近的東西。“改變我的政治觀點的主要因素是人民保護部隊和革命公社社員黨。這絕對是一個與無政府主義不相容的政黨。”

為了表明自己的觀點,伯特倫-李向我展示了一張人民保護部隊國際志愿者的照片,他們在拉卡的郊區舉著一面旗幟,上面寫著“這些基佬們在殺法西斯主義者”(“These Faggots Kill Fascists” ),還有無政府主義的“A”標志和彩虹驕傲旗。在照片上線之前,制作橫幅的人們給伯特倫-李看了。當時,伯特倫-李熱情洋溢地點贊。但是在照片上線后,它在人民保護部隊中引起了很多“幕后鬧劇”。

人民保護部隊國際志愿者舉著“這些基佬們在殺法西斯主義者”的旗幟
我問,作為一個非二元認同的人,他對此有何看法。畢竟,人民保護部隊不是以進步而聞名嗎?“我覺得旗子很酷,但它引起的鬧劇很糟糕。拉卡的阿拉伯分隊發表聲明稱’我們在這里沒有與基佬們一起戰斗’。我聽說ISIS甚至在宣傳中使用過這件事。”總的來說,伯特倫-李認為照片可以將注意力吸引到羅賈瓦斗爭的進步性,他補充說:“但是,這可能不是推進羅賈瓦LGBT人群事業的最佳方式”。

“那條橫幅的措辭可能是我前衛的無政府主義的最后一次喘息。”我問道,前衛有什么問題。畢竟這是一件非常勇敢的事情,當其后果涉及生死。但伯特倫-李堅定地說:“大聲喊叫’我們在這里,我們是酷兒’是不夠的。”他認為另一個口號更好,它引用了被處決的荷蘭反納粹游擊隊員威廉·阿隆德斯的話:“永遠不要說同性戀者是膽小鬼”。

當我告訴他們這種節制會讓很多西方左翼感到驚訝時,伯特倫-李被逗樂了。回到家后,事實證明他已被重新吸引到網絡政治中:“我深愛左翼Reddit”。然而,這一次,作為一個質疑身份政治(idpol)的人,他把Reddit上身份證只的信徒稱作“看不到第三世界的第三世界主義者”。“當Reddit用戶稱我為CHUD(罵另類右翼的詞)時,這很有趣。”目前,除了是一個“跨性別小可愛”之外,伯特倫-李既是他所謂的“非常身份政治的”一個Reddit論壇的版主,同時也是一個對這類事情深表懷疑的社會主義者。“我很快就得選邊站。”

我不知道當他們自己報名參加庫爾德斗爭時,他們怎么能完全拒絕身份認同。但伯特倫-李告訴我,那從根本上誤解了人民保護部隊的全部內容。“奧賈蘭哲學的全部觀點都是對庫爾德建國事業的拒絕。他的觀點是,民族解放斗爭從未解放人民,只導致了他們壓迫其他國家。他的庫爾德革命者不會完成奧斯曼帝國的工作。”

最近,伯特倫-李被作家馬克·費舍(Mark Fisher)吸引,他稱他“可能是我們這個時代最清晰的頭腦。”至于對桑德斯和科爾賓,他并不那么樂觀,說科爾賓的項目已被脫歐“破壞”。“人民保護部隊說,是的,如果你回到希臘或英國或任何地方,我們會盡力保持聯系并嘗試給你一些工作在家里做,所以你不會再回到,比如,頹廢的西方墮落世界。但是,是的,最終,我又回到了頹廢的西方墮落之中,因為我沒有什么可以做的。”但是,伯特倫-李現在每天都踢足球。“在羅賈瓦之前,我是一個超級書呆子,從來沒有身材好過。我從未意識到強身健體的感覺有多好。”

但是,非西方志愿者并不是那么幸運。“我的很多朋友都是土耳其干部,所以是地下的,還有一些成了烈士。”當我問查普曼對國內政治的看法時,他也同樣悲觀。“桑德斯看起來還不錯,但除了特朗普之外,我不覺得任何人能贏。民主黨人比單純的法西斯主義者更害怕社會主義者,因此他們不會選擇人們真正喜歡的進步候選人。上次發生的事情將再次發生。”我問他認為美國左翼能做些什么。“革命,左派政治,都是關于與現實世界建立聯系和教育人民的,我們今天在左翼社區很少看到這些”,他說。“如今,哪怕某人在僅僅一個問題上存在不太正確的立場,通常會被完全被踢出局。”

我問伯特倫-李,人民保護部隊指揮官看到他們的庫爾德同志在那次空襲中死亡,而國際訓練學院正在訓練一群年輕的西方志愿者——如果他們幸存下來,可能會回到自己的家中過“頹廢的西方生活方式”,指揮官會怎么想?這種犧牲讓他們舒服嗎?伯特倫-李確信答案仍然是肯定的。他解釋說,因為它不僅僅關于一小塊土地和人民。“他們對國際主義及其使命的信念是真誠的。”

“人民保護部隊指揮官非常清楚,西方志愿者的數量永遠不足以對戰爭產生影響。雖然幫助很好,但他們邀請志愿者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你可以來到羅賈瓦,通過政治教育、和革命者共同生活并共同解決問題的真實經歷,成為一個更好的革命者。回到他們自己的國家,并努力改造自己的國家,就像改造羅賈瓦一樣——以這種方式來幫助羅賈瓦。”

我問他,這種理念與現在西方的革命理想相比如何。畢竟,激進政治的本質不是一種對社會不公正的憤怒和不寬容嗎?伯特倫-李不同意。“羅賈瓦是關于非常利社會(pro-social)的。當我是一個無政府主義者時,我說’操社會,操一切’,我們要用大量的犯罪來摧毀當前的秩序。人民保護部隊和其他庫爾德革命團體一樣,承認些社會紐帶可以是非常保守和限制的,但社會紐帶是我們如何建設社會主義的基礎。而且我認為如果你是這種喊”摧毀社會“的無政府主義者,其實不用麻煩:新自由主義正在為你做這件事。

顯然,特別是在西方帝國主義國家內部,文化里有許多反動的東西,但你作為一個革命者的任務是找到好的東西,清除掉壞的東西,并讓好的事情發生。”

我問他是否認為他能夠達到人民保護部隊的期望。他停下來思考了一下。“是的,我想有一天我能做到。”

    責任編輯:伍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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