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蘇楊帆 圖

“全球化是客觀趨勢，由經濟發展驅動、科學技術賦能，人類社會在全球化進程中創造了巨大的財富，打開了新的機遇大門。同時，任何潮流都會帶來沖擊。隨著全球化的大潮幾乎覆蓋了全球所有角落，各種反差突出了，一些鴻溝在加深，不同文化和制度的碰撞與交鋒增加了，天下好像越來越不太平衡。”10月27日，中國駐美國前特命全權大使、外交部前副部長崔天凱在2023年上海論壇開幕式上表示，“我們如果不認真對待這些問題，它們當然不會自行消失，只會日趨嚴重，企圖用所謂的逆全球化開倒車來解決問題是徒勞的。”

10月27日，以“包容性全球化：亞洲的新責任”為主題的“上海論壇2023”年會在上海開幕。開幕式上，上海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宗明，復旦大學校長、中國科學院院士金力，韓國SK株式會社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崔泰源先后致辭，復旦大學副校長陳志敏主持開幕式。

中國駐美國前特命全權大使崔天凱，亞洲開發銀行前行長、日本瑞穗研究所主席中尾武彥，美國前常務副國務卿、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高級國際研究學院院長詹姆斯·斯坦伯格（James Steinberg），埃及高等教育和科學研究部前部長、阿拉伯大學協會秘書長阿姆爾·埃扎特·薩拉馬（Amr Ezzat Salama），WTO前總干事帕斯卡爾·拉米（Pascal Lamy）發表主旨演講。韓國崔忠賢學術院院長樸仁國主持主旨演講。

全球化進程發生了問題

在主旨演講中，崔天凱表示，目前全球呈現出一種矛盾的狀態，“一方面通信技術的發展、交通的便利快捷，使人們有更多、更好的機會接觸和了解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社會。地球村不再是一個浪漫的想象，已經成為可以切實感受到的存在。另一方面，不同文化之間的隔閡似乎在增加，不同社會制度國家之間的對立似乎在加劇，在各國需要相互交流的時候，出現了所謂脫鉤的現象；在人們期待融合的時候，卻看到了世界上一些地方的裂痕在加深，甚至有一些國家內部也發生著越來越嚴重的社會撕裂。”

崔天凱直言，全球化進程確實發生問題了，而且問題不小，但是如果把一切都簡單的歸咎于全球化，既不符合事實，也無助于解決問題。

斯坦伯格也表示，全球化的廣泛利益正處于危險之中，因為保護主義以及對自給自足（self reliance）和去風險化的日益關注，可能會創造一個更加支離破碎的世界。“我認為我們不應該逃跑，我贊賞各政府為重啟有意義的對話所做的努力。”

近期中美之間正在展開多層面的外交溝通，10月9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在人民大會堂會見美國國會參議院多數黨領袖舒默率領的美國國會參議院兩黨代表團。習近平指出，中美關系是世界上最重要的雙邊關系。中美兩國如何相處，決定人類的前途和命運。對于中美關系接下來的走向，斯坦伯格提及，在上海論壇開幕的時候，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外交部長王毅正在華盛頓訪問。“我希望這是一個預兆，美好的事情即將到來。”斯坦伯格說。

當地時間2023年10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外交部長王毅在華盛頓會見美國國務卿布林肯。會見前，雙方簡短會見記者。王毅說，這次應邀訪美是對布林肯國務卿6月訪華的回訪。中美兩個大國有分歧，有矛盾，同時兩國也有重要共同利益，有需要共同應對的挑戰。為此，中美需要對話，不僅應恢復對話，還要深入對話，全面對話，通過對話增進相互了解，減少誤解誤判，不斷尋求擴大共識，開展互利合作。推動兩國關系止跌企穩，盡快回到健康、穩定、可持續發展軌道。

斯坦伯格認為，中美“兩國都在尋求安全——兩國領導人都背負著實現本國人民安全這一目標的重大責任。但我深信，這些目標不一定是互不相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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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應對全球化挑戰

就全球化面臨的挑戰，崔天凱表示，全球化創造的機遇和財富沒有真正惠及全球，甚至在一些國家內部都沒有實現共享。“聯合國提出的發展目標在一些地方取得了長足的進展，在更多的地方卻嚴重滯后。世界上原先存在的發展鴻溝、貧富鴻溝還沒有消除，現在又增加了新的風險，人類社會會不會出現數字鴻溝？人工智能很多，生命科學很多，這些鴻溝是不是已經產生了？這樣的前景值得我們高度警惕。”

談及如何應對時，崔天凱強調，企圖用所謂的逆全球化開倒車來解決問題是徒勞的。“關鍵在于國際社會能不能全面客觀地認識全球化；能不能順應潮流、趨利避害；能不能共同努力推動全球化進程，向著公平包容、平衡普惠、合作共贏的方向發展。這不是一個單純的經濟問題，這會影響到人類社會的方方面面，對于國際秩序和全球治理也至關重要。”

“全球化顧名思義應該立足全球、面向全球、造福全球，應該具有充分的包容性。需要指出，我們所說的包容性并不是指居高臨下的施舍，也不意味著任何人或者國家可以自命為教師爺，要把其他國家視為只能唯其命是從的跟隨者。真正的包容性應該建立在不同國家、不同文化平等相待、相互尊重的基礎上，承認世界的多樣性，尊重各國基于國情的選擇，相互借鑒、博采眾長、各美其美、美美與共。”崔天凱說。

斯坦伯格認為，“首先，我們必須作出更嚴肅的承諾，在共同關心的問題上開展合作，特別是在氣候變化和全球衛生這兩個直接威脅我們自身和世界其他地區未來的問題上發揮帶頭作用。通過共同努力，我們有巨大的能力將全球能源系統轉變為一個零碳排放的世界，保護我們寶貴的生態系統，為我們的人民和世界其他地區的經濟增長提供動力。”

“亞洲新責任”

崔天凱在講話中稱，“遺憾的是，在我們面臨重大共同挑戰的時候，還有人忙于搞冷戰、熱戰、代理人戰爭，而置許多發展中國家的糧食安全、能源安全、發展安全于不顧；還有人熱衷于所謂大國戰略競爭，對廣大發展中國家，特別是中小國家的正當訴求敷衍了事；還有人一心要維護不合時宜的霸權，并企圖使之永久化，而不愿意和世界各國攜手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人民日報此前曾報道，北約一再東擴引發的俄烏沖突還在持續，造成巨大安全隱患和人道主義災難。對此負有不可推卸責任的美國及其主導下的北約，本應吸取教訓、調整政策，卻反其道而行之，企圖禍水東引，將其觸角伸向亞太。近來，美國拉攏地區國家、挑動分裂對抗的小動作不斷。種種跡象表明，美國正試圖通過強推“印太戰略”，搞所謂“印太版北約”，在亞太乃至世界范圍內挑起陣營對抗，制造緊張局勢，從而達到維護其霸權地位的戰略目的。

“值得注意的是”，崔天凱特別強調，“亞洲國家面對這樣的挑戰，拿出了總體上令人鼓舞的成績單。盡管亞洲國家在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存在很多差異，盡管本地區還存在一些熱點問題，但是亞洲總體上保持了和平穩定，避免了大的沖突。盡管亞洲國家之間還有一些爭議糾紛，但是各國友好合作繼續是彼此關系的基調，遇事平等協商、務實解決仍然是大家的優先選擇。”

談及亞洲的新責任，崔天凱指出，亞洲把發展作為第一要務，把合作視為共贏的必然途徑，善于從別人的發展中發現機遇，也樂于和別人分享自己的發展成果。“亞洲相信自己好也讓別人好，大家好，自己會更好。亞洲形成了處理相互關系的有效機制和方法。大家都知道東盟提出過注意彼此舒適度的原則，就是說有事要多商量，有話好好說，不要強加于人，不要強人所難。亞洲為世界應對和引領全球化提供了有益的經驗，也應該為此承擔新的責任。”

上海論壇是由復旦大學和崔鐘賢學術院主辦、復旦發展研究院承辦的大型國際學術論壇。自2005年創辦以來，已成功舉辦18屆年會，出席論壇的國內外嘉賓10000余人次。

本屆論壇為期三天，聚焦“國際經濟、氣候變化與低碳轉型、全球發展與治理、地緣政治、數字安全與開放”五大板塊，設置開幕式、5場分論壇大會、18場子論壇和6場高端圓桌，產出20余份主題報告。